【第一章】早上好

诺亚_维特塞尔 · 发表于 2024-2-14 15:15:58

午后的阳光洒落在街头，金色的光芒如洪流般倾泻而下，微风拂过行人的面庞，却无法驱散那份炽热。几只金色的山雀从树枝上飞离，树叶在暖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夏日的热流被隔绝在医院玻璃的外侧，蓝色的窗帘安静地垂挂在窗前，为病床上的人遮挡着耀眼的阳光。宽敞的病房静如孤岛，这里只有病人，床，和各种不知名的仪器。复杂的仪器们被堆在床侧，检测的声音稳定而富有规律，默默地守护着这个年轻的生命，数不清的细管潜藏在被子下，如同织网般从仪器连接到人的全身，顶起数条褶皱。

不知道过了多久，某个仪器的数据窗口突然出现了不稳定的波浪，笼罩在阴影中的房间徒然被警示灯照亮，红色的灯光映在熟睡之人的脸上，急促的哔声打破了平静。随着深渊般的黑暗散去，病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眼珠缓慢地转动着，看向所有陌生的一切。

仪器来到了一个新的稳定的循环中，警示灯灭了下去，这是一个昏暗的、空洞到苍白的房间，就像被剥去了生机。

床上的人呼了一口气，试探着抬起了自己的手，一双属于男性的手掌，弯曲的指节一点一点儿舒展，抓握，他好似想要捕捉到空气里的什么，又或者只是在尝试着适应自己的身体。

他的手贴上了脸颊，触感不那么柔软，但也称不上僵硬。他的指腹从脸侧移动到额角，颤抖的睫毛轻扫过手心，带来久违的痒感。

手的动作稍微停了几秒，接着往脸部其他地方移动。他的皮肤很光滑，就像绸缎，摸不到粗糙的毛孔或扎人的胡茬。他的额骨饱满，曾经让他发愁的痘痘全部不见踪影，他的鼻梁挺拔，牙齿完整，他的颧骨正常，没有台阶或位移，颌骨也没有瘦削过头的塌陷，唔，他的左眼好像有点突出，不像西方人那样深深陷在眼窝里……

灵活地移动着肘部，虽然缓慢，可没有出现任何难以挪动的迹象。他像是一台缺乏维护的机器，但还远没有到生锈的程度，那些藏在身躯里的内脏还在尽职尽责的工作，从他的胸腔内泵出属于生的活力。

他将手掌按在床褥上，屈肘发力，支撑起自己有些僵硬的上半身。身上的细管随着他的动作化为紧绷的锁链阻碍了他的行动。

他没有管那些接线，用力往前一弯腰，管子从他身上崩开的同时也带来了剧烈的刺痛。他看到身上多出了几个小洞，红色的液体顺着肌肤流了下来，也许看不到的地方情况更糟。

他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感受着身体的每一个细微变化，然后慢吞吞的把下半身的细管一个个摘掉。和刚才的剧痛相比，针头正常的从肉体中撤离所带来的痛感几乎可以忽略。他把那些像被搅乱的蜘蛛网般的管子和被子扔到了一边，从床上跳了下去。

左脚先着地，冰凉的地板让他差点蹦了起来，身子不自觉的往右侧倒去，他反射性的闭上了双眼等待着自己与地板拥吻，但是除了右脚底传来的对冷的感应外什么都没有出现。

他睁开眼睛，发觉自己已经稳稳地站在地上。

失去床褥的遮掩，他赤裸的身体与冷空气接触，他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腿部肌肉正在持续性高速收缩调整为自己产生热量。他试着走到窗帘旁边，行走这件事对他来说有点陌生，就像常年身处黑暗中的人突然见到阳光，但刚才身体在他无意识控制的情况下站住这点又让他很放心相信自己的本能。

他拉开窗帘，挂着帘子的金属钩子突然齐齐断裂，那蓝色的帘子就这么落到了他的头上。他把窗帘拉开，迷茫地抬起了头，刺眼的阳光就在这时和他打了招呼。他没有闭上眼睛躲避光芒，只是透过擦得锃亮的玻璃看向天空。

天空深邃而辽阔，像一块无边无际的蓝色画布，上面点缀着几朵洁白无瑕的云朵，绿与棕色的树冠像山峦一样连绵起伏，天际偶尔会有飞过的燕雀……蓝、白、绿三种颜色在阳光的熏染下和谐得融合在了同一框画面之中。

欣赏了一会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视线似乎有些过于遥远了。他收回目光，看向周围的环境。如同积木一般的灰色大楼中间夹着公园一样的场地，往来的人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主要以蓝白相间的条纹为主。楼宇与树木之后是一片郊区模样的绿野，更远的天边可以窥见多栋高楼大厦的绰影，此刻它们都清晰地被纳入了少年的视野范围之内。

忽然，门外传来轮子轻轻滚过地面的动静，他立刻朝门口看过去，但没有人推门进来。

他把窗帘披在身上，就像雅典油画上的人那样，赤足往门口走去。他抬起手去够门把手，却发现它在离自己更低的地方，在开门时似乎撞到了什么，金属碰撞的声音和通话声一同传来。

“安全协议已启动，13床病人已苏醒，试图出行，根据院内第643条规定，我将24小时跟随13床病人并确保其安全。”

门外，一个半人高的机器人正直面着他，这个机器人在他记忆里是比较旧的款式，他曾抬头仰视过它，饭店里经常用它来端菜。机器人身体被刷上了粉白色，整体呈三角形，顶部装饰着几个蝴蝶结，底部是万象轮和刹车。身侧有两条纤细但有力的机械臂。门刚刚就是撞到了这东西的金属臂。机器人的头部是一个倾斜的电子屏，上面的像素组成了（＾ｖ＾）的字符，似乎是在表达微笑。
“13床的旅者，在这广袤的医疗星海中，有何愿望需我助你实现？”

他张了张嘴，嘴唇微微颤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摸索着喉咙，试图找到声音的源泉，舌头抬起做了几个说话的口型，他用力挤压声带，但除了微弱的嘶嘶声外，什么都听不到。

他放下了手，似乎是对说话这件事感到了沮丧。他从机器人和门的缝隙中挤了出去，只披着一件窗帘，独自走在医院的走廊上。背后传来机器人的滚轮声和AI提醒他穿好衣服的声音

走廊宽敞而安静，空气中弥漫着医院特有的奇怪气味，是消毒水、药水和生命的交织。沿途有零星几个穿着条纹衫的人，也有靠在窗边暗自垂泪的男女，除了一直追在身后的机器人，这里没有人在意他。

转过几个拐角，又下了几层楼梯，单调的走廊开始出现其他色彩。他的步伐逐渐变得稳健，完成了从出生的小鹿到人类的蜕变，融入了人群中。这里有咳嗽声，电话铃声，交谈声……这些声音虽然不时响起，却营造出一种静谧的氛围。

他看向墙壁，上面贴着一张张白色的纸。上面用黑红两色写满了文字，但他只能读懂寥寥几个词，无法连成一句通贯的话。他并没有放弃，顺着这些纸张往前走，在每一张纸前驻足，纸张消失的地方架着一组自动扶梯，更靠里的地方有四个左右对称的铁门。

在他看过去时一扇厚重的银色铁门正好打开，里面只有一个坐着轮椅的老年人。他赶在门关闭前踏了进去，机器人被挡在了电梯门外，他抬起头发现这个空间的墙壁是镜面材质，镜子映出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和一个少年。

镜子里的人有一张对他来说很陌生的脸。即使皱着眉头，少年的五官也依然美丽，宛如卢浮宫中的牧童雕塑一般。虽然还年轻，但已经能预见长大后是怎么样的英俊。不过令他最为在意的并非对方的俊美，而是这人光秃秃的头顶。

被剃掉所有头发的头颅传递出的怪异感让他心口发紧，忍不住退后了一步，镜子里的人也同时往后退了一步。轮椅上的老人瞄了他一眼，就再也没丢过来任何关注的视线。似乎在这里，他的状态不是什么稀罕事，不值得过多关注。

待电子屏幕上显示楼层为“3”的时候，老人有些吃力地按动轮椅的按钮，消失在重新闭合的铁门之后。当铁门再次张开，他才离开电梯。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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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亚睁开了眼睛，站立入睡的姿势让他的身体有些僵硬，但是他实在是不想把pt花在这种没必要的事物上，他已经盯上图书室的娱乐书籍很三天了，也许再努力一下就能换到漫画，去找未知代一起分享。

诺亚舒张了一下身体，房间里并没有闹钟，不过他对自己身体的生物钟十分有信心，现在一定是新的一天的早上5点。

要不要向绯室熙或者弗斯这两个可爱的邻居打个招呼邀请他们来晨练呢？已经不是第一次邀请了，这次总该同意我了吧。

想着两个人会做出的反应诺亚嘿嘿笑了几声，快速的把护甲和斗篷穿戴在身上。拿着从办公室里顺来的一次性纸杯打开了房门，准备去公厕简单做个洗漱。
在关门前他似乎想起来了什么，探回半个身子，对着房间内的窗户挥了挥手。

“早上好，大家。我要出发了！”

（309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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