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Dritto in Paradiso :. PASTTIME

切科_埃斯波西托

来不及了兄弟，为了活命通整篇变码字。

正文字数：77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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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科_埃斯波西托

*以下文字所涉及的专有名词均与实际存在的人物、团体、事件无关。故事内容纯属虚构，不存在任何形式的现实映射，如有雷同，都是巧合。

当我独自抵达庞贝古城时，接应我的并不是导游，而是一位三十出头、名为亚当的男士。

微长的栗色卷发随意地搭在西装上，使他显得儒雅温和，易于亲近。

亚当打量了一番我的行头后，提议帮我背一会提琴包。许是因为初次见面，我略有些紧张地操着不熟练的意语，腼腆地拒绝了他的好意。之后我便同其他初来此地的游客一样，开始用随身的智能终端记录起四周的景致，一路走走停停，避免与对方陷入更多的交谈。

维苏威火山爆发后，这里的城镇被火山灰掩埋，好在房屋街道保存完整，不仅能分辨出剧院、广场、竞技场，还随处可见姿态各异的人体化石。突如其来的灾难将原本平凡的一瞬定格，历经凝固风化，寿命愈发长久的废弃景观意外成为了发展旅游业的基石，数千年来吸引着不同时代的游客一睹古罗马的风采。

然而在我看来，这里的人形石头大概都经由后来者人为加工过了。与其说是博物考古，不如说是作为噱头、满足平常人猎奇心理的手段。

而我们此行的目的也并非为此。

穿过这些嶙峋巨石所组成的废墟，一路向西，地势渐缓。

在靠近那不勒斯湾的地方，有一处隐蔽的洼地，嵌在临近地中海的地段。站在这片巨大洼地的一侧向下眺望，我便看到了多纳泰拉*美丽而庞大的身躯：

她一半陷落在土壤之下，一半与天空浑然一体。与方才遇到的那些废弃石头截然不同，雪白的胴体匍匐在天地间，美得不可方物。

*多纳泰拉：Donatella，意为“上帝的礼物”。

切科_埃斯波西托

一百多年前，多纳泰拉搁浅在那不勒斯海岸，船底触礁，船身倾斜。游轮方为了止损，派遣了数十艘救援船只，将这个造价不菲的消耗品打捞上岸。然而，多纳泰拉的船底破损严重，翻新已然入不敷出，修补工程迟迟未能启动。直至人事变动，几经周转，这个项目最终落给了其他企业。

亚当显然对这里已经轻车熟路。他领我下到洼地，徒步几百米后，我们踩上了登船梯。

鲜红的地毯铺陈在每一块踏板上，触感非常柔软。在上行途中向下望去，我能隐约分辨出游轮掩没在巨大泥坑内的中间层，而更深的下层则隐没在一片黑暗中，看不分明。之截然不同的是暴露在地面之上的游轮上层。

在我抬头望去时，空旷的天幕下，游轮的灯光已经透过船舱把傍晚照得透亮，甲板上随处可见坐卧歇息的男女，再往后便是露天餐厅和健身中心。游轮顶部修筑着几座白色雕塑（似乎是出自一些神话故事），中央划出大片水池用于游泳洗浴，四周围绕着浅绿色的慢跑径，再往后则有一方突起的高台，上面搭载着一片小型高尔夫球场，里侧环抱着一段条形酒廊。

亚当领我到员工休息区，经工作人员检查后，我把提琴背包放入储物柜（因为后天才到正式演出的时间，亚当便替我保管了钥匙），行李则由我自己收好。到客房内休息不到两小时后，我将应邀出席今晚的酒宴。

许是一路赶来时间太过紧凑，我有些疲惫地对着镜子重新检查了一遍装束。确保一切得体无误后，我看着镜中的面孔长舒一口气。

希望今晚一切顺利。

与亚当一同前往酒宴会场，我得知那个场地刚用于举办一场珠宝行业的聚会，逐渐靠近入口处时，便能看到还未散去的人流汇入走廊。我和亚当沿着走廊边缘，一前一后地缓步向前，与不少打扮奢华、形容富贵的男女擦肩而过。

出于身份上的悬殊，我下意识地移开视线，目不斜视地盯着亚当的后衣领。

即将路过走廊尽头的岔口时，我看到了一位非常年轻的小女孩，蓝色长发让她在人群中格外惹眼。如果不是周围带着数位保镖，我其实不太相信她也是这些大多三四十岁的来宾中的一员。除非她是所谓的才能者，才得以跳出经验的积累在这些行当的铁律与框架。

正当我想得有些出神时，另一条岔路上驶过的餐车突然加速撞上了我，一只高脚杯猝不及防地摔到地上，飞溅的玻璃碎片从我的脸侧划过。周边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呼，我连忙捂住自己侧脸。

亚当听到动静后转过身来，一脸担忧地扶过我的肩膀，想要检查一下伤情。我低着头冲他摆手，示意没有大碍，右手却始终没有从侧脸上放下来。

推着餐车的服务生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女人，她见状几乎快吓哭了，急忙用英语冲我解释了一大堆，恳求我千万别投诉她，这次只是自己儿子跟过来不小心撞到了等等。

我这才注意到餐车下的一颗金色小脑袋，不到三岁的男孩抱住母亲的小腿，无辜地看着我。

看来这还是起连环追尾。

于是我只得又冲服务生摆摆手，示意自己真的没事，更不会投诉。

亚当看起来还是不太放心。我让他到宴会厅等我，自己则去洗手间简单处理一下。眼见时间紧迫，他还要去主持宴会，亚当皱着眉头同意了。

切科_埃斯波西托

我绕了远路，往宴会厅相反的方向走了不久，来到游轮西侧角落的洗手间，里面只有一位戴眼镜的男士。

但说实话，这还挺异常的。

我尽力克制住自己旺盛的好奇心，径直朝靠里侧的隔间走去。皮鞋的橡胶底轻触地面发出“哒哒”的响声，尽管有不远外的喧闹声打底，我还是会疑心，是不是有些太响了。

在即将走过那位陌生男士身后时，我感受到了对方的视线——这位亚裔男士正经由洗手台前镜子的反射光线注视着我。

略微向右转头，我对上了他在镜中的“眼睛”。墨绿色的头发在周边地区似乎不太常见，稍长的部分垂落在一侧的肩上，黑色的毛衣高高隆起，掩饰着修长的颈部，靠近时还能隐隐嗅到一股烟草的香味。

探究欲还未得到满足，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搭话时，对方却像不想多此一举似的，淡淡地移开了视线。

有些遗憾地，我进入了靠里侧的某个隔间。

好吧，现在是工作时间。

等男人的脚步声远去后，我从隔间里出来。似乎是同一个位置，我透过洗手台上的镜面，打量着这张富有东斯拉夫人特征的脸：偏浅的肤色，高高隆起的鼻梁，深眼窝，薄嘴唇。

我用手指捏了捏自己的右侧脸颊。情况还好，碎玻璃渣似乎没有造成很深的划痕，只有一些轻微的破损，在走廊不算明亮的光线下，只要不仔细打量，根本发现不了。

但是保险起见——我用了些力道抓住划痕的位置，皮肤破损的地方受到拉扯，沿着指甲划开一道狰狞而狭长的口子，从中间往上下两侧用力，双手并用将破损的脸皮撕离了面部——整个过程花了不到两秒。从外套内侧的口袋里，我摸到自己备好的脂肪溶剂和未使用的“脸”。在溶剂的帮助下，很快，那张破碎的脸皮就像败絮一样沉降，溶解，最终完全消失在洗手池的污水之中。

按理来说，我应该利用隔间里的抽水马桶完成溶解和更换的全过程，蹲下身来低头弯腰仔仔细细地鼓捣一顿。

但是我很自信，这里大部分时间不会有什么人过来，除了那个人生地不熟的亚裔男。

切科_埃斯波西托

距离坎皮奥内先生逝世已经过去了三年零八个月。我在三年前的某次火并中失去了右眼。

侥幸的是，身体的残疾对我的生计并没有造成太过致命的打击。大概半年过后，我就攒下了足够的钱，更换了一枚还算利索的义眼。

只是这种不算昂贵的造物并不能模拟肉眼功能的全部，双眼效应的重新习得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否则仍然很难分辨物体的实际距离。为此，我停了好一阵子的单子，只是为了完全恢复到之前的状态，重新回到一线工作。

两周前，我通过俄罗斯IP收到了一封工作委托，邮件内除了些陌生的身份证件外，还有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再次看到这张脸时，我全身上下死去的细胞和神经仿佛都在一瞬间被悉数点燃，右眼周遭的皮肤连接着生冷的机械造物，泛起一阵难耐的瘙痒。于是颤抖的手指滑过屏幕，我有些恍惚地通过文字信息再次确认了眼前这个人的身份。

直到干涩的人肉眼球拉扯着眼睑轻轻眨动，一滴浑浊的泪水蜿蜒着淌过布满疤痕的脸颊，滴落在原先阅读的纸质书页上。

我回过神来，拇指擦过眼泪晕染的地方，莎士比亚正同我说道，

你的血一度冷了，该再度沸腾*。

*出自《十四行诗》第二首。

切科_埃斯波西托

酒宴已经接近尾声。我借着未退的酒意，故意挡住了亚当的去路。这位男士一看就醉得不轻，等他迷迷糊糊地撞上来时，我快速顺走了他右侧口袋里的钥匙，并礼貌地扶稳了他。

绕回休息区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我找到自己先前存放物品的储物柜，取出了那个提琴背包。

按照这艘游轮的构造，休息区的位置所在的高度已经部分在地面以下了。当我朝窗外望去时，几乎已经看不到晴朗的夜空，取而代之的是未经仔细修筑的泥墙，静默在半米左右的间隔之外。

撬开窗户后，我落了一段结实的绳索下去，一端固定在游轮外部。经过简单的检查，我背好提琴包，握住绳索，翻身攀住船身，缓慢地挪动身体，一步步试探着向下爬行。随着深度的增加，月光渐渐被漆黑的泥墙挡住。直到完全看不清自己落在游轮外壳的身影时，我知道，已经到地方了——

在这个高度，废弃游轮的最底层，昼夜更替的光线照不到的地方，是那不勒斯成百上千赌客永夜的乐园，犯罪者和亡命徒藏污纳垢的灰色天堂，也是曾经被称为“坎皮奥内赌场”（Campione D'Italia）的地方。

我将大提琴从背包内取出，翻到背板所在的那一面，用工具轻轻撬开。在缺失了音柱、根本无法用于演奏的大提琴内部，我没有名分的妻子正安静地躺在实木棺材里，四分五裂地看着我。我努力摸索着分辨出她们各自的形状。

枪管，枪托，阻铁，扳机，定位销簧……这样熟悉的手感使我在几乎目不视物的情况下感到一阵莫名的安心。

为了绕过游轮底层的安检，我只能把组装和狙击的地方选在这样一个漆黑的角落里。虽然可供射击的角度和照明环境不怎么好，匍匐的地方也不算稳当，但是射击距离足够且非常隐蔽。但凡经过权衡，这样的条件就显得十分可观了。依据踩点时获得的经验，这是游轮外围成功率最高的地方。

等我熟练地组装完所有部件，再次打开怀表确认时间时，距离预定开始的时间还有三十多分钟。

我架起瞄准镜，通过深呼吸平复自己异常猛烈的心跳。

剩下的时间便是等待。

切科_埃斯波西托

瞄准镜下的视野陡然变得亮堂起来。匿名集会在不远处如期开始。

我的视线聚焦到主舞台，上面陈放着一张黑色球桌和两把椅子，台上偶有人来回走动，大概是工作人员在做事前准备。

这里即将开始的是一场斯诺克表演赛，球桌后方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正实况转播着放大后的球台影像。

与寻常职业比赛不同的是，除了普通的计分板外，屏幕上还划有其他区域，分别显示着斯诺克判定结果和各种实时赔率。除了可以对比赛胜负、比分进行下注外，一旦球桌上产生了所谓的障碍球（snooker），台下的赌客还能就“球手能否成功解球”进行下注。依据斯诺克判定结果所承认的难度不同，基础赔率也会不同。后者的赌局是这里不少自以为懂球的人用来吹捧自誉的筹码，尽管他们可能出生以来都从未碰过一次斯诺克球杆。

不过多时，我在视野里找到了此行的目标。

那是一位一身黑衣的男人，在镜头迅速拉近过后，我确认了对方的五官以及黑发发尾挑染的金发。

机械义眼连接着视网膜，映入那一抹金色，与此同时我的心跳开始疯狂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时隔多年我仍然无法放下内心的愤恨，不论是对这个男人，还是那个把他捡回来的恶毒女人。

我屏住呼吸，强迫自己忽略内心翻涌的情绪，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在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上。

他的击打时长很短，击打间隔更短。似乎不需要经过任何思考或者瞄点，母球总是能移动到合适的位置，在停稳后不足一秒，再度衔接下一次击球。

我扣着扳机的那只手开始冒汗，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如果要即刻射击，必定会冒很大的风险。很难说一枪失误之后，还会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我不想赌，也不敢赌。

切科_埃斯波西托

切科·埃斯波西托不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目标，在此之前还有成百上千的人死在这把狙击枪下。

在我年轻的时候，我会在扣动扳机的每个瞬间没来由地感到心脏猛然变沉，不论瞄准的物体是人类还是野兽。

在那个阶段，观察目标行为的同时，我还会联想他们当时的情绪和想法，要说而未说完的话，或者将做而未做完的事；通过外貌举止等线索，我还会猜想他们有着怎样的家庭，从事着怎样的工作，经历过怎样的事；我会在扣动扳机前思考，并得出一个献给自己的结论——他们为什么会遭人憎恨，最终成为众目睽睽下的一滩血污？一定是哪里做得不够好，要么是待人不够友善，要么是做事不够地道。

也是在那个阶段，在每个夜晚，只要我闭上眼睛，就能回忆起那些死去的人类面孔，一张一张，像过电影一样，清晰地放映在我眼前，鲜活到没有丢失任何细节。只是每一幕的转场都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有时还会伴随着几声撕心裂肺的叫喊。

我一开始并没有把这种状况当回事，直到连续的失眠严重影响了我的工作，我开始寻找一个解决办法，打破这个时长逐渐增加的循环。

后来的情况是，我会在看到每一张人脸时心中默念那个人的名字，这样就不会听到枪响，也不会听到叫喊，只是放映的时间还是随着我的工作有增无减。

这样的技巧大概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但我没有其他朋友可以讨论这件事。直到我偶然阅读一本网络小说时，我才猛然意识到什么。

也许我该抽空做一次心理咨询。

实际上，我最终还是没有找任何咨询师，也没有主动告诉任何人。不过我的运气不错，这种症状很快就被根治了。

我在一位老客户的介绍下认识了坎皮奥内先生，得到了一份较为正式的工作。坎皮奥内先生在业界的名望非常高，我十分感激他的青睐，但是另一方面，想到自己的癔症，我又开始担心固定的工作和增加的射击频率反而会坏事。

我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拒绝了他。毕竟那时的日子已经挺不错了，我害怕奢求更好的，结果只会让自己跌入谷底。

先生并没有直接考虑其他人，而是仔细地询问我拒绝的原因。我当然觉得这样的癔病说出来很可笑，但是再次对上他的眼睛时，我已经坦诚地讲述了我工作以来所经历的一切。

听完之后，先生并没有即刻下定论，长久的沉默过后，他起身拥抱了我，

这是因为你是一个好孩子。你还没有失去做人最宝贵的良知。

切科_埃斯波西托

听到那句话，我再也没能忍住，回抱着先生不算魁梧的身躯，哭成了一个泪人。

那天晚上，我再没有看到人脸，反而是梦到了我早逝的父亲。梦里父亲喝了很多酒，低声唤着我的名字。他告诉我，我应该去保护那些对我来说重要的人。

于是我有了第一份不只为了钱的工作。

怀表收在我的口袋里，表盖内夹的照片不是情人，也不是家人，而是坎皮奥内先生。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再等等，一定会有一个更好的机会。这一杆不行，那就等下一杆；击球时不行，那就等他坐回椅子。

怀表的秒针每走一格，我仿佛都能听到，它像心脏一样，稳定地，间隔地为我输送血液和养分。

注意力集中在这个男人的移动动作上，我几乎忽略了视野外所发生的一切。

直到球桌上的彩球只剩两颗时，我才猛然反应过来——

他可能要清台了。

我开始感受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慌张。

接着，我看到那个男人神色自然地又完成了一杆击球。

这一次，他没有直接击打下一颗彩球，而是回头望了望屏幕上的赔率，脸上浮现出一丝轻蔑的笑容。

突然地，我的胃部开始泛起一阵恶心。我看着那个男人的脸庞，恍惚中彷佛又看到坎皮奥内先生。

一种异常的情绪开始鼓动着我的全身。

下一杆他要在哪里击球？

等他摆好姿势后，我准备直接瞄准他脑袋将要移动到的位置。

这样做风险很大，但并不是没有机会，至少在此时此刻，我燃起了一种莫名的自信。

我觉得我完全可以做到，我完全可以赌赢。

只要我赢了，这个人的脑袋就要像他打入的每一颗球那样滚落在众目睽睽之下。

只要我赢了，这个该死的孤儿就不能再肆意挥霍坎皮奥内先生留下的遗产。

只要我赢了，我就可以尽情地嘲笑他，就同他曾经嘲笑我一样。

只要我赢了……

……

切科_埃斯波西托

突然间，我看到瞄准镜中的男人转头看向我——他的脸从未如此清晰而完整地反映在这个闭塞的圆形视野内。

他开始对我微笑，这令我条件反射地扣动了扳机。

然而，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没有听到子弹出膛的声音，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地，响得厉害。

情急之下，我拉开枪栓，准备把一侧的备用子弹填进去。

还未完成这个动作时，我突然意识到，就在刚刚我已经开过枪了。

在他转头看过来之前。

胃部又泛起一阵恶心。胃袋内的酸液灼得我十分难受，仿佛要从喉咙里全数涌出来似的。

我的视线试图重新聚焦，捕捉那个男人的身影，可眼前却一片模糊。

当我准备换另一只眼重新射击时，我感到一阵昏天黑地的晕眩。

我分明只在晚宴上喝了一点酒。

当注意力开始涣散时，我感受到自己的通讯终端在轻轻颤动。

是亚当。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想起了一件事。

那杯酒是亚当递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