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非）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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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ў̵̲̺̼̗̤͙͍̰̱͚̭̍̑̏́̈́̽́͒̉̈́̔͆͗̏͝Ư̷̪̓̑͌̍͆͋̐̈́͆͆̽͐̆͛̚̕^̶̛̝̞̹͉͇̟̅͌͠的̵͍̾̍̽̓̀视̸͕̓͒角̷̡͍͈̳̗̲̕·̶͉̣̯̫̱̦̯̳̼͚̗̱̭̯̬̰͐̈́͝壹̷̧͎̤̲̺̜̩̠̗̩̳̱͔̯͈̇͋̄̿̔͒͗̓͊̒͌͘͠͝ͅ】̴̢̜̦̭̖̠̞͚̦̭͖̰̳͚̑̑͂͋̋̾͌̌̚̕

　　　　你们聚集在终端机前。
　　　　
　　　　……或许我应该以更符合你们认知与习惯的方式进行叙述与标注：该事件的发生时间为Day 27的下午15：24：22. 地点为【区域2.5】中的【混凝土立方体房间】。你们之所以在这个时间点聚集，是由于在Day22的13:24:34，德雷克·费舍尔在连续输入错误的指令后，触发了【混凝土立方体房间】中，终端机的密码输入锁定。该锁定持续123小时，如今（“Day 27下午”），该锁定已经解除，可重新尝试输入。
　　　　
　　　　上文叙述中所采用的【你们】这一定义集中，包含了艾文·莱斯，德雷克·费舍尔，钟嘉歆。和朱理·M·菲兹克在内的4人。你们聚集在这里的理由不一，但主要可以归因为【第三轮节目期间对区域2.5的探索之延续】，及【获取该区域的情报后，加入探索之行列】两种。
　　　　
　　　　接下来，在外界的【他们】接入这里之前……你们，要怎么做呢？
　　　　
　　　　……
　　　　
　　　　我需要回溯更多的背景信息吗？
　　　　
　　　　那么，我就先回顾今天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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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27

　　　　
　　　　今日上午，《囚人论破：幽冥界》的【第四轮节目】正式开始。按照规则，所有【罪人】需要再一次进行记忆消除手术，没有任何例外。因此在【上一轮节目中】因尝试越狱而受到禁闭处分的五人在狱卒的带领下，也出现在了镜头之前。
　　　　
　　　　虽然五人正在忍饥挨饿（禁闭期间不提供伙食），但身体部位齐全并运作正常。对于你们的待遇（镣铐上锁并由大量狱卒严加看管），M.M特意在镜头前强调道：
　　　　
　　　　“我们可是绝无霸凌意图的正经节目，该出来放风的环节还是得给老爷夫人们安排上的。不过小的们，要看守好干坏事的人知道吗？”
　　　　
　　　　它的声明也受到了小狱卒的一呼百应：“看守、看守！”
　　　　
　　　　补赎的过程想必你们已经十分熟悉，在此不再赘述。在补赎室执行过失忆程序后，M.M叉着腰看着你们，评价道：
　　　　
　　　　“好安静啊，房间里明明全是人。难道说各位老爷夫人们终于良心发现，认为自己光是呼吸就是一种罪孽了吗？不过这种心态倒是正合适我们为各位准备的新区域呢，笑鼠~”
　　　　
　　　　你们当中情绪感知比较敏锐的人可以从她趾高气扬的举止中察觉到，它对你们目前所遭受的待遇十分满意。
　　　　
　　　　M.M带你们乘坐电梯来到了【区域III】。你们可以注意到电梯面板上的按钮数量不变，但【区域III】中新增设了向下的阶梯。在你们之中，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利以维：“又是电梯无法直达的地方？这真的让人很怀疑你们有在好好干活啊。”
　　　　
　　　　对于这种指摘，M.M只是轻松地掸了掸自己的围裙：“那说明老爷夫人们的水平也就只到这里了捏~好了，跟鼠鼠来吧~”
　　　　
　　　　你们跟在M.M后面走下楼梯。还没走到底，你们便感觉到气温显著地降低，光线也越来越弱。在往下走的时候，走在队列靠后的地方的你们，可以听见伊米亚出一阵古怪的、近乎野兽般的咕囔：

　　　　
“……”

　　　　
　　　　（备注：就她现在这个情况也不是不能理解。）如果她还能说话，或许会将这种情况归因为古生物对低温环境的低适应性。
　　　　
　　　　而当你们走到楼梯底部的时候，展现在你们眼前的是一个与其他区域截然不同的环境。这个区域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寂静，声音似乎没有办法扩散开来。区域的体感气温大约在7~10℃之间——并不仅仅是物理感官上的冰冷，如果你们感觉敏锐，甚至会觉得这个区域阴森可怖（不像是生者的领域）。此外，这个区域拥有异常昏暗的光照。四周的混凝土坚固程度只增不减，但表面粗糙，到处都可以看见加固用的钢架结构。

“有点像是重刑犯监狱的风格。”

　　　　

　　　　朴道恩的视线从与其他区域结构不同的混凝土墙面上收回，如此评价道。在他身旁的朱理·M·菲兹克立刻问道：“朴先生对这个有了解吗？”
　　　　
　　　　“唔。”朴道恩用一种不关心、不配合的态度应付道。与此同时，M.M开始带你们参观起这个冰冷的新世界。
　　　　
　　　　你们最先进入的是标记为【储存仓】的场所。走进这个大广间后，你们能看到之看到房间内如钢铁森林般密集、高度直达天花板的货架，以及货柜等各种仓储设施。无数的“狱卒通道出口”与如血管一般密密麻麻的自动化传送带一起穿插在其间。在跟着M.M参观的过程中，你们也必须要时刻警惕突然出现在脚边，忙碌工作中的狱卒。它们成群结队，在货架间快速穿梭，支撑着这个空间的运转。
　　　　
　　　　走在你们前面的M.M一边像导游一般挥舞着手中的小旗子，一边开始了对新区域介绍：
　　　　
　　　　“本次为各位开放的【区域IV：哀伤】中，包括了名为【储存仓】【展览馆】和……【埋骨地】的三大设施哦~”说到最后一个词语时，你们她刻意地停顿了一下，欣赏了一下你们脸上的表情，“各位现在看到的，就是【储存仓】啦，笑鼠~”
　　　　

“哎呀，这么大方地向我们展示仓储设备，就不怕我们趁火打劫后扬长而去吗？”

　　　　


　　　　切科·埃斯波西托一边环顾四周，一边说道。奉M.M之命看管他的狱卒听到这句话都抬起头来，警惕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与此同时，啾啾君也立刻在旁不留余力地煽风点火：


　　　　

“想必肯——定是藏了不少好东西吧啾~”

　　　　


　　　　“哎呀，如果切科老爷是在嫌自己背负的罪责还不够重的话，鼠鼠很看好你唷~加油加油~”你们听见M.M笑纳了这份风险，“不过现在还是先来看看下一个区域吧。”
　　　　
　　　　以M.M刚才的介绍顺序，你们大部分人都理所当然的认为下一个场地会是【展览馆】。但当你们来到下一间设施时却发现事实并非如此。这座设施的门前开了一所由狱卒运营的小卖部，然而它们身后的架子上放置的却全都是各种各样的祭拜用品。
　　　　
　　　　【埋骨地】是一个圆柱形的房间，墙壁上镶嵌着许多类似骨灰盒的抽屉，但上面并没有标注名字或死亡日期。房间最深处整整齐齐地码放着36个你们曾经见过的冷却柜，每一个上都雕刻着Cthonic的字样，以及数字编号。眼下，大约有五分之一的冷却柜上亮着灯。
　　　　

这个地方的用途一目了然。

　　　　


　　　　“怎么样？各位老爷夫人不用太感谢鼠鼠，鼠鼠也觉得自己的鼠后待遇以及人文关怀做得很到位捏~"
　　　　
　　　　在你们还在环顾四周时，M.M已经拿出了三根线香握在手里上下挥舞。而切科不带感情地回应道：“那可真是让人感动得都要落泪了。”
　　　　
　　　　与此同时，贝谷未知代小心翼翼地往标着【02】的柜子边走了几步，但立刻被一旁地安平乐宅拉住了。
　　　　
　　　　“现在还有最后一个地方没去看过。我身体还没恢复呢，不如你加快进度如何呀？”他笑眯眯地催促道，“反正这种地方之后什么时间都还能来吧？要是半路上我直接昏倒了可是个麻烦。”
　　　　
　　　　“那确实呢！那么就如安平老爷所愿吧~”
　　　　

　　　　M.M领着你们走到最后一个区域的大门前。准确地说，这是一块光滑的混凝土墙壁。墙壁上的聚光灯照耀之下，你们可以看见墙壁顶端用硕大的纤细无衬线字体标注着此地的用途——【展览馆】（英语）这个展览馆似乎被分成了两个部分，标牌下方画着分别指向墙壁两侧过道的箭头，左边的箭头下有着【常设展览】的标记，而右边的箭头则指向名为【特别展览】的区域。
　　　　
　　　　“怎么回事？【特别展览】区这不是还没有开放吗？”
　　　　
　　　　利以维指着通往【特别展览】区的通道。你们可以看到通道里面一片漆黑，而门口则摆放着写着【准备中】的牌子。与之相对的是，通往【常设展览】的通道上则有地灯照耀。对于这种情况，M.M向你们解释道：
　　　　
　　　　“老爷，心急是吃不了鼠豆腐滴~为了给大家最好的体验。鼠鼠们很努力在工作了捏。届时各位老爷夫人一定会体会到鼠鼠的用心之处滴！啊，在那之前，也不要忘记拜访非常非常具有历史价值的【常设展览】来陶冶情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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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M并没有带你们游览展览馆（“这种地方就不该走马观花，各位老爷夫人应该用自己的步调来体验呀！笑鼠！”），而是直接解散了新区域的导览队伍，并让狱卒将仍在禁闭处分中的五人各自带回房间。与此同时，绯室熙叫住了阿莱萨内·阿玛尼·马里迪，劳伦斯·维，以及芬恩·M施特劳斯，希望和他们私下讨论一些事情。
　　　　
　　　　于是，这四人借用了其中一个【做爱房间】，作为本次会议的场所。
　　　　
　　　　——在房间里面发生了什么？会议的过程怎么样的？
　　　　
　　　　……好吧。我知道。
　　　　
　　　　在四人列席入座之后，绯室熙首先告知了一件事：这场会议他原本还想邀请贝谷未知代，但是她因为越狱的事情还在单独关禁闭，因此接下来他交代的内容，他会等她结束禁闭之后再告知。他的膝盖上放着一个文件盒，里面装了一大沓纸质文件。
　　　　
　　　　——这些文件的内容？他之后会提及的。
　　　　
　　　　“那么，绯室先生把我们叫来，究竟是想讨论什么事情呢？”
　　　　
　　　　阿莱萨内代表其余三人询问道。而绯室熙看起来似乎有些紧张，不停地左顾右盼：“我、我在上一轮的时候申请了才能工作台……现在终于是搭完了。然后，就跟迈埃尔前辈的才能工作台一样，里面有一些我过去的工作文件。所以我、我好像知道自己的才能究竟是什么了……”
　　　　
　　　　“是什么？“劳伦斯·维接了话。
　　　　
　　　　“如果我没有搞错的话……是，【语言学家】。”
　　　　
　　　　绯室熙从膝盖上的文件箱中拿起放在最上面的文件夹，文件夹封面的落款处赫然写着【元·超高校级的语言学家——绯室熙】的字样：“而、而且，把这些文件拼凑在一起之后……我发现了一些相当重要的、或许可以帮助到大家的东西。所以……嗯，我想先和你们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我了解了……绯室先生发现了什么？”芬恩·M·施特劳斯问道（他看起来没有什么精神，原因是这个时间点他在发烧，不过目前在场的人还没有发现这件事）。


　　　　

“似乎是我以前做过的，一个叫【巴别塔计划】的项目。”

　　　　
　　　　绯室熙打开文件夹，看着里面的各种数据和图标：“从研究笔记看来，我好像曾经因为这个计划惹上过了很多麻烦的样子，而且我当时的上级好像极力阻挠我继续研究……所以我、我似乎曾经拜托过赵致远先生匿名公开这个计划的初期文件，也曾经跟维先生寻求过一部分专业意见的样子……”
　　　　
　　　　劳伦斯·维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样。不过，我并不清楚这个计划的详细内容。它是关于什么的？”
　　　　
　　　　“该、该怎么讲……简单来说，过去的我想创造出一种全球通用的人工辅助语言。这样。”
　　　　
　　　　芬恩摇了摇头：“我不太明白……只是语言而已，绯室先生为什么会因此惹上麻烦呢？”
　　　　
　　　　“我想，可能是跟它的特性有关吧……”
　　　　
　　　　绯室熙的声音出人意料地平稳：“我创造的这种语言似乎具有三种特性：第一，它能以较低语境加构信息的同时，用特定结构对高语境意义进行基本准确地传达，达到明确使用者的意图的目的。第二：无论母语背景是什么样，在经过基本的学习之后，大家就能较为流畅地使用这种语言并进行信息传递。同时，因重新拓展与构筑了词汇与其对应的词义，确保了特定出现在个别母语中的概念能被知晓。以及——

　　　　

“第三，人们将很难使用这种语言说谎。”

　　　　
　　　　“咦？这种事情也能做到吗？”芬恩瞪大了眼睛，一旁的劳伦斯·维也露出了一副哑口无言似的表情。在两人的注视下，绯室熙用力地点了点头：“嗯……在我的计划中，使用这种语言的话，一旦表述与使用者意图不符合，别人很容易就能听出来——”
　　　　
　　　　“绯室先生。”
　　　　
　　　　阿莱萨内打岔道。他语气严肃，看起来忧心忡忡：“恐怕你的担忧是正确的。从工具的角度来说，你的研究或许确实对我们很有帮助。但与此同时，一旦它被误用或者滥用。就将会成为一种非常恐怖、且具有杀伤力的工具。不过，首先我想确认一下……你完成了这种语言了吗？”
　　　　
　　　　“至少……应该完成了大部分吧。因为我是在做完应用测试之后才被禁止继续研究的……“
　　　　
　　　　“应用测试？”
　　　　
　　　　“嗯，”他确认道，“我好像把这种语言应用在了一种叫【言弹】的系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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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的会议过程大约就是这样。现在，回到稍晚的现在。把注意力集中在位于【区域2.5】的你们（艾文、朱理、德雷克、钟嘉歆）身上。
　　　　
　　　　混凝土房间内温度与【区域IV】一样，显著地低于监狱其他地区，处于容易让人感到生理不适的范畴。而你们之所以坚持待在这间令人，是因为房间中央坐落着的自然是你们试图打开的、标有【03】的终端机。
　　　　
　　　　这台终端机有着对你们而言非常复古的造型（这是有意为之的），它坚固、笨重，缺乏当代主流设备的那种精巧与脆弱。你——朱理·M·菲兹克——再一次仔细地、由上至下地检查了这台终端机，不过仍旧未能找到任何将之物理性地拆开的方式。
　　　　

“费舍尔先生，关于这台终端机的密码，您可还有什么头绪？”

　　　　


　　　　钟嘉歆，你一边搓着双手，一边如此问道。而德雷克·费舍尔，你则叉着腰盯着屏幕上的输入框，陷入沉思。此前，你再次尝试输入了一个新的密码，但终端机仍旧弹出了【输入错误】的。因此，你表示接下来剩余的两次输入机会，你们必须慎重行事，否则只会再次浪费所有人的时间。
　　　　
　　　　“关于启动暗语，唯一的提示只有这是一个【行动】啊……”
　　　　
　　　　艾文·莱斯，你出于职业习惯，正在快速地翻动查着手中的记事本，试图从自己此前记下的信息中寻找关于密码的蛛丝马迹：“要不要问一问赤座先生看看呢？”
　　　　
　　　　“上一次输入的就是清人提出的想法。”德雷克回答道。
　　　　
　　　　“唔，也不正确么……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明明已经给入口设置了只有德雷克先生才能通过的身份验证程序跟密码，还要给这台终端机加密啊？如果连费舍尔先生都不知道密码的话，这不就等于是作茧自缚了么？”
　　　　
　　　　“又或者我们要面对一种最坏的可能，”原本正在检查终端机下方台面的朱理站起身来，“那就是这台终端机的密码存在于费费先生跟赤座先生在这几轮节目期间失去的记忆当中。”
　　　　
　　　　听见这句话，钟嘉歆停下了摩擦双手的动作：“从概率上而言，此事并非全然不可能。然而或许我们不必马上如此悲观？毕竟，也有可能存在着无需开启终端而结果更佳的情况。”
　　　　
　　　　“这是什么意思？”朱理抬起眼问道。
　　　　
　　　　“或许这台终端之所系需要加密，正是为了阻止特定人员——例如节目组——对这台终端进行操作？毕竟从常理而言，密码是用于身份验证的字符串，除了保护隐私外，还具有只让已获授权的人员操作设备的功能。换言之——”
　　　　
　　　　“等等。”
　　　　
　　　　德雷克突然出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紧接着他转向艾文问道：“莱斯，你还留着第一场学级裁判相关的笔记吗？？”
　　　　
　　　　“留着呢，”艾文迅速地将笔记本往前翻了翻，“怎么了？费舍尔先生想起了什么吗？”
　　　　
　　　　“嗯。残余被处刑之前，是不是有讲过一些关于【囚犯0301】的内容？”
　　　　
　　　　艾文的动作一滞，紧接着他大声地宣布道“确实是这样！残余先生当时说的是，【爷应该是出于某些目的自愿来到这里……以及，爷或许和01是认识的，但爷记不起01的名字和样貌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德雷克已经重新转向屏幕，迅速地在输入框中间键入一行文字：

【斩断宿命的连锁】

　
　　　

　　　　
　　　　几乎就在他按下回车键的瞬间，终端机发出了滴滴的提示音。紧接着，阻拦你们多日的输入框瞬间消失了。
　　　　
　　　　艾文、朱理和钟嘉歆几乎同步挤到德雷克的身边。你们四人一同盯着屏幕上的字符终端界面。在一系列不明文件的最顶端有着一个命名为【0301】的文件夹，打开之后，你们发现了四段影像格式的文件，从【1】到【4】已经排好了序。在经过简短的协商后，德雷克往旁边退了一步，让钟嘉歆负责操作终端。祂仔细地检查了文件属性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几个档案都能正常打开，但是设备信息被处理过了，没有办法确定原始的拍摄时间、地点、设别之类的状况。或许用更专业的软件可以还原出别的信息，但这些影像是不是没有办法转移到别的设别上？”
　　　　
　　　　“先看内容吧。”德雷克说。
　　　　


　　　　你们立即打开了第一段影像。从视角来看，这似乎是一段监控录像。而德雷克立刻就辨认出来，影像中所在的场景是本杰明·费舍尔家的会客厅。残余——又或者说，阿麻理·赫南德兹正跟他对面而坐。
　　　　
　　　　“——所以，合作联盟帮你发的讣告是怎么回事？”
　　　　
　　　　本杰明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不过你们可以从他的肢体语言、以及咖啡桌上的杯子等设备判断出，他似乎没有预料他们会进行这场会谈。闻言，阿麻理·赫南德兹露出苦笑，举起了右手——此时你们才发现，他的整条右臂都闪烁着金属光泽：“有人想把爷炸上天呗，现在爷在官方记录已经成了个死人了。不过这样反而比较方便。”
　　　　
　　　　“这真是太糟糕了，希望你能顺利康复。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从语境可以判断出，本杰明问这句话的意思其实是希望他详细交代确切的来意。而阿麻理也心领神会，叹了口气：“说来话长……爷确实有件事想问问你。”
　　　　
　　　　在接下来的数分钟后，你们听见阿麻理·赫南德兹简单地概括了自己在《囚人论破II：高天原》结束后的经历：这几年间他一直四处奔走，一直在试图调查《高天原》中的那些未解的谜团：Ruby的出身与出走，米菈·洛克毫无预兆的背叛，天之花冠转动的真相，以及如今愈演愈烈的、普通人与超高校级之间的对立。关于这几年的经历，他并没有说得太过详细，只是简单提了提自己如今大概有一半器官需要被义体取代。不过，另一件事情他就讲得特别详细了：他在调查过程中，偶尔会碰到一个古怪的名字。
　　　　
　　　　“……古怪的名字？”
　　　　
　　　　本杰明·费舍尔压低声音将这个单词重复了一遍（就像是他产生了某种不祥的预感）。而阿麻理似乎感觉道了这点，立即回答道：“对。好几次爷找到的线索都在这个名字上断掉了。合作联盟那边半点消息都没有，所以爷想来问问你。”
　　　　
　　　　“是什么样的名字？”


　　　　

“似乎是■■■■■■■■■吧。你听说过不？”

　　　　
　　　　“奇怪，是音频出错了吗？不像是有人刻意编纂过文件……”
　　　　
　　　　钟嘉歆拖动视频进度条，前前后后地检查、调试着。可是无论祂如何尝试，你们都只能在听见一阵尖刻的噪音。无奈之下，你们决定暂时先把这段视频放到一边，继续查看其他文件。
　　　　
　　　　第二段视频同样像是，不过这一次，对话似乎发生在某种办公室办公室。有鉴于对名人的了解，艾文很快便认出在这段视频中跟本杰明·费舍尔交流的，正是另一位初代十六先驱【胡塞娜·马里迪】。从他们的对话内容来看，胡塞娜似乎受本杰明之托，研究并设计了某种特殊的系统。不过她似乎对这个计划抱有某种程度的疑惑，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不知道你打算拿它去做什么，也不打算问。不过……现在的情况有糟糕到需要用上这个的程度吗？”
　　　　
　　　　“还不一定，”本杰明收起她递过来的文件，谨慎地回答道，“但还是以防万一。”
　　　　
　　　　“既然如此，要不要让阿莱萨内来？”胡塞娜似乎迟疑了一下，才又补上一句，“他的才能和经历应该都很适合吧？”
　　　　
　　　　“……我会考虑的。”
　　　　
　　　　视频到这里突兀地中断了。光凭这两段内容，你们仍旧无法理解这些视频的用意。
　　　　
　　　　第三段视频的内容与第二段发生在相同的场景，只不过，对话的人变成了本杰明·费舍尔跟德雷克·费舍尔两兄弟。（“我完全没有印象。”德雷克困惑地说）画面中的德雷克将一叠文件交还给本杰明后，说道：“图纸我看完了。应该可以按照你的需求改造。不过……本你真的要让我这么改吗？”
　　　　
　　　　“有什么顾虑吗？”
　　　　
　　　　“嗯。我还是觉得这间建筑各方面都有点怪。设计思路我看不太出来，硬要说的话，有点像是实验设施或者宗教场所吧。还有，这真的不是皆筑教授的手笔吗？感觉像是她会做的项目。”
　　　　
　　　　闻言，本杰明罕见地保持了沉默。不过视频中的德雷克似乎没觉得他的沉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盯着桌面，继续说道：“这座建筑本身自带的系统就非常自成一体，感觉改造之后反而有点画蛇添足了。所以，我们为什么要做这个项目？”
　　　　
　　　　于是，本杰明（再一次地）回答道：
　　　　

“因为我想为这个世界留下一道保险。”

　　　　


　　　　而第三段视频到此结束。你们也终于点开了最后一段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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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这间监狱吗？”

　　　　
　　　　朱理看着画面中的场景，喃喃自语道。确实，画面中显现出的场景风格跟你们所在的这所监狱别无二致，放眼望去皆是以裸露的混凝土为主的野蛮主义设施。只是，它显然不是你们见过的任何一个地点。
　　　　
　　　　你们看见了一个缺乏色彩的空间：灰色的墙壁与地面之上，黑色方型柱如墓碑般整齐地排列组合，无数白色的光点如同碑文般浮现于石柱表面。石柱之上，日光灯管十字交叉，在地面投下如波涛般的阴影。
　　　　
　　　　某种低沉的振动声隐约可闻。


　　　　
　　　　“……喂，本杰明，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啊？”
　　　　
　　　　你们看见阿麻理·赫南德兹一面跟在本杰明·费舍尔身后，一面环顾四周。而走在他前面的本杰明则头也不回地答道：
　　　　

“【掩体序列-03 (Shelter Sequence-03)】。隐形战争的遗产之一。”

　　　　



　　　　“……遗产？”
　　　　
　　　　“我们用这个词来指代某位才能者制造的设施与技术。"
　　　　
　　　　在走到某根石柱前之后，本杰明停下了脚步。你们注意到这根石柱比其他石柱来得更高，表面的光点变化也更有规律，就像是在发出某种信号。本杰明抬起头来，凝视着石柱的顶端，紧接着他突然问道：
　　　　
　　　　“阿麻理，这个问题可能有些突兀，不过……你对【绯室天守】这个人有什么看法？”
　　　　
　　　　“啊？……爷只见过她一次，没什么特别的感想啊。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个？”
　　　　
　　　　“你是什么时候遇见她的？”
　　　　
　　　　“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让爷想一想……哦，那个时候她过来找爷，说想要给爷补发才能称号，希望爷能够接受。”
　　　　
　　　　本杰明缄默不语，只是听着阿麻理继续往下说：“爷一开始也并没有答应，毕竟对爷来说，有没有称号都一样。不过她后来说了……什么来着？好像是说什么，‘希望自己如果有孩子，他能生活在一个即便不成为超高校级也能快乐地活下去的世界’……之类的？”
　　　　
　　　　绯室熙。绯室天守的儿子。
　　　　
　　　　“唔，反正大概就是那么个意思吧，”阿麻理总结道，“反正最后爷拗不过就答应了。之后爷就没再见过她。直到《绝深海》的时候爷才知道她死了。”
　　　　
　　　　“我明白了。不过我跟你对绯室天守的印象并不一样。在我们看来，她确实是历史上最优秀的才能者之一，有着几乎万能的才能，极强的个人魅力与崇高的理想。若非她是这样优秀的人，我们当初也不会聚集在她的身边。这点就连那个人也赞同。”



　　　　

“不过与此同时，对我们来说，”
　　　　
“绯室天守这个名字，跟【恐怖】是同义词。”

　　　　
　　　　“……为什么？”
　　　　
　　　　“这么说好了：如果绯室天守心目中的‘不用成为超高校级也能快乐地活下去的世界’可以透过杀死所有的才能者来达成的话，她会一边哭泣，一边完美地执行整个灭绝计划，事后还会给所有遇难者建一座纪念碑。而这差不多就是隐形战争的起因。“
　　　　
　　　　“啊？”
　　　　
　　　　不仅视频中的阿麻理露出一副目瞪口呆的神情，本杰明所说的内容显然也超出了你们的预想。不过，他的叙述似乎仍未结束：
　　　　
　　　　“当然，隐形战争的实际成因要更加复杂。不过这所【掩体序列】就是当时某位十六先驱在隐形战争期间，为了应对天守可能会实行的焦土政策而准备的避难所与实验室。那个人在这些设施里完成了许多研究，准备了许多后手。幸运的是，因为其他人的努力，这些设备当年并没有派上用场。不过当时的情况就是焦灼到了如此程度。”
　　　　
　　　　“等等，你说的这个人莫非——”
　　　　
　　　　“还有一个问题。阿麻理，你记得初代校友会十六先驱包括已经除名的绯室天守在内，一共有几人吗？”
　　　　
　　　　“难道不是17人吗？”（你们也记得这个问题。鼠孓的问答库里有这道题目。）
　　　　
　　　　“那么，你有没有注意过绯室天守的编号是几号？”
　　　　
　　　　“印象中是16号吧？……等一下，好像不太对。如果绯室天守是16号，那么她退出之后，不是只剩下15人了吗？”
　　　　
　　　　“正是如此。但是迄今为止，从来没有人对这种不自然的、没有解释的状况提出过疑问。又或者有些人注意到了问题，提出了疑问，但他们的疑问不知从何时起就会慢慢消失。其实这种现象的成因相当单纯，因为【遗忘】正是那个人自身的特质及才能。”
　　　　
　　　　你们能理解这种情况吗？
　　　　
　　　　遗忘是人类最强大的记忆机制之一，是人类用于建构认知的工具。如果一个外来想法的产生过程与输入方式被忘记，只有【结果】本身被记住，那么人类的大脑会自发将其演绎为逻辑自洽的版本，将之内化为自身理念的一部分。
　　　　
　　　　“这个人能够透过自己的才能，对社会或团体的想法及行为施加大范围的影响，以此在目标人群中产生需要的特性，以此建构出符合需求的社会团体；同时，这个人也能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个体的行为，使其采取特定的行动，或者产生特定的心理。但他的行为与名字会被迅速地遗忘，他的行为与名字也难以被正常地描述，只有他制造的结果会留存下来。就连我们也只有在【掩体序列】这种特殊的场所，才能相对顺畅地叙述与之相关的一切”
　　　　
　　　　“……爷好像明白你想讲什么了。这就是那个名字古怪的家伙，对吧？”
　　　　
　　　　“是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会从你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这意味着在我们不知道的某处，已经发生了某种恶劣的灾难。我们或许需要启动应急措施。”
　　　　
　　　　本杰明·费舍尔叹了一口气，缓慢地叙述道：
　　　　
　　　　“阿麻理，你在追寻的那个名字是校友会初代十六先驱的【0号】成员——”

　　　　

“【元·超高校级的社会工程师】，Nemo Outis（无名之人）”

　　　　




　　　　时机到了。
　　　　
　　　　就在视频结束的瞬间。你们听见混凝土外传来铺天盖地的振翅声。数不清的机械昆虫在森林中飞舞、盘旋，形成黑色的漩涡。当你们追出门外时，漩涡恰好在你们的眼前缓缓降落，紧接着，虫群排列的顺序发生了微妙的改变。它们组成了某种近似于人型的影子，而在昆虫振翅的嗡鸣声中，你们隐约可以听到某种类似于语言的声音。

　　　　
　　　

　它说——我说：

抱歉。现在我只能以这样的形式跟你们相见。 　　　　 但是，<滋滋>我必须要向你们传递信息<滋滋> 　　　　 <滋滋>战争结束之后，我的朋友们为背叛者建造了名为叹息之川的地狱，试图推动预定调和。但是<滋滋> 　　　　 <滋滋>你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至少现在还不知道<滋滋>一切都是宿命的连锁，<滋滋>循环然后如此往复<滋滋> 　　　　 <滋滋>计划出了差错，我们有了分歧。那个人为了自己的计划不惜<滋滋><滋滋><滋滋>所以我们得阻止她。<滋滋>牺牲与代价<滋滋>我们并没有赢得战争<滋滋><滋滋>因为恶因已经种下<滋滋><滋滋> 　　　　 <滋滋><滋滋>或许你们不会记得我在这里说过的内容。但你们必须想办法记住。<滋滋>只有在这个地方你们有可能记住。 　　　　 <滋滋>听着，<滋滋>你们必须找到我。 　　　　 <滋滋>你们必须斩断宿命的锁链<滋滋><滋滋>一切都是联系在一起的<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滋滋>追根溯源。了解真相。在<滋滋>还来得及时。<滋滋> 　　　　 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