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一步之遥

艾文_莱斯

【Day 21 夜】

“夜间巡逻太危险了，带上这个吧。”金枝将一个小布娃娃塞进了艾文手里。

娃娃有着红色的头发和琥珀色的眼睛，还穿了蓝色条纹西装，怎么看都是利以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总不能一口回绝掉女孩子的好意，所以艾文向金枝道谢后就收下了，想着之后可以挂在相机包上当个装饰。

他很快和奥吉利亚·费列罗汇合，开始了今天的夜间巡逻。

巡逻总是枯燥无味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天。

“那什么……艾文现在是住在利先生的房间对吧？”奥吉利亚突然问。

“对，为了节省花费和安全。怎么了？”

“没、没什么……你们，看起来挺要好的？”

艾文看着眼神躲闪，还有些局促的奥吉利亚，突然明白了她在问什么。大概是已经习惯了男士们的揶揄，才让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么拐弯抹角的提问。

“误会误会……我们只是朋友。”艾文叹了口气，“不过，他对我很重要，我很怕他出事。”

#朋友就是朋友啊！

#朋友是不可以变成妻子的！

“这、这样啊……”

“那，奥吉为什么会想加入巡逻组呢？”

“因为诺亚在学级裁判上那个样子……我很担心。”奥吉利亚双手握紧紧握在胸前，面色凝重。

“当时我也吓死了，真的差点以为他是凶手……”艾文撇了撇嘴。

“就是说嘛！那个人怎么老是这么让人操心！说他也不听！气死人了！”

艾文听着奥吉利亚不停发着牢骚，突然笑了起来，“奥吉……喜欢诺亚吗？“

“哎？哎？”奥吉利亚整个人慌乱起来，“艾文为为为为为什么这么问！

#这什么闺蜜相谈

“随口问问，冷静点？”艾文笑着说。

“哦……”奥吉莉亚将鬓角的头发在指尖绕了几圈，“我也说不好。只是他死了的话我会很难过就是了……”

艾文思考了一会儿，“你是不是很在乎他的安危，怕他遇到危险？他受伤了你会伤心，但又忍不住想骂他？是不是在他身边就会觉得很安心，看不到他的时候就会焦虑？”

#你自己这不都全中了吗？

奥吉利亚垂着眼睛，似乎在努力思考，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因为是朋友啊……虽然不想承认，但诺亚是重要的朋友。“

#我今天不想再听到“朋友”两个字了！

“那鹊呢？奥吉对鹊也会有同样的心情吗？”

“哎？哎？鹊比较让人安心，他不一样！”

“为什么？明明诺亚的能力比鹊高多了，真的遇上什么事，肯定是鹊更让人担心吧？”

“哎？哎……不会吧……”奥吉利亚咬着指甲陷入了沉默。

艾文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把人逼得太紧了，有些事还是需要当事人自己想明白。于是他快速转移了话题：“对了，奥吉想不想拍照？不过我现在只有胶片机可以用。”

“要！”奥吉一秒钟就从纠结的状态里走了出来。“胶片机？和普通相机有什么区别吗？“

“最大的区别大概是……拍完了不知道自己拍成了什么样子。”

“哎？那好麻烦呀。”

“是呢。”艾文端起相机，取景框里是奥吉利亚的半身像，她穿了条格子裙，上身是牛仔小外套，比起之前那身板正繁琐的衣服，现在这身明显轻便了许多。艾文稍微调了一下焦距和光圈，接着快门声响起。

他们一路拍了不少，毕竟一卷胶卷得全部拍完才能冲洗。

巡逻结束，和胡安、劳伦斯交班，护送奥吉利亚回到房间后，艾文这才向利以维的房间走去。胶卷还剩下几张，艾文掏出了金枝送的娃娃，拿在手里用相机拍了一张微距照片。单手拿相机不是很稳，也不知道光圈调的对不对，快门速度够不够。于是艾文咔嚓咔嚓又拍了好多张，直到将胶卷全部用尽。

哎……

艾文这才发现，莫非自己很中意这个利以维娃娃？

元·超高校级的记者总是在观察别人，是时候观察一下自己了。

【元·超高校级的记者的脑内小剧场】

记者：快问快答时间！不管什么问题都必须在3秒钟之内回答。没问题吧？

罪人：正等着呢，来吧？

记者：喜欢这个娃娃吗？

罪人：喜欢。

记者：那对本人呢？

罪人：不知道。

记者：之前不是……我记得你确认过？还曾经想和他说清楚来着。

罪人：此一时彼一时嘛。

记者：那我换个问法。你是不是很在乎他的安危，怕他遇到危险？

罪人：是，虽然看起来唬人，但毕竟只是个外强中干的小少爷。

记者：他真的只是个小少爷吗？

罪人：……我现在也有点拿不准了。

记者：那下一个问题。他受伤了你会伤心，但又忍不住想骂他？

罪人：这是两个问题……话说这不是我刚刚问奥吉的问题么。

记者：毕竟我就是你啊。

罪人：也是……那一个一个来回答。是很伤心，他为了保留足够多的“信息”，已经把自己搞得支离破碎了。但我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寄希望于芬恩的“音乐疗法”了。

记者：希望能有用。

罪人：希望吧。至于另一个问题……骂他好像没用，结果变成我自己在这里生闷气，烦死了。

记者：你生气的原因不是他满嘴跑火车么？

罪人：偷换概念竟然被发现了。

记者：毕竟我可是专业的。

罪人：因为我觉得大家都是成年人，应该互相尊重对方的选择。

记者：但你还是很难过。

罪人：是的。

记者：下次骂骂他吧。

罪人：说得对。

记者：那么下一个问题，是不是在他身边就会觉得很安心？

罪人：是。第二次学级裁判结束，我刚走出铁笼不是瞬间睡着了吗？

记者：是的，把他吓坏了。

罪人：我后来思考了一下，应该是因为我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然后小少爷身边又很令人安心……所以大脑和身体都觉得可以休息了，就一下子睡着了。

记者：有道理。

罪人：下一个问题吧。看不到他的时候会不会焦虑？

记者：我才是记者，不要抢我的话。

罪人：我也是记者啊，虽然入狱了。

记者：所以，看不到他的时候会不会焦虑？

罪人：这么水字数的吗……好吧，其实……不会？我觉得他比较焦虑。

记者：是，我们每次走出房间他都……像被扔在家里的小狗？

罪人：不是小狗，是……焦虑的老妈。

记者：住脑。

罪人：所以我们明明察觉到了却还一直放任这事一次次的发生……

记者：我们好坏啊？

罪人：良心痛了起来……

记者：我们原来有良心啊？

罪人：我也才发现我们竟然有良心啊。

记者：……我觉得差不多可以下结论了。是还是不是？

罪人：我觉得……这其中还有一部分吊桥效应……毕竟这里是个异常环境。

记者：那我这不是白问了半天么？

罪人：的确……很迟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睡觉吧。

         不过……大概还是有些收获的吧？

艾文_莱斯

【Day 22】

成功跻身探洞组后，艾文辛勤工作了一整天。

这坑洞底下，随便拉出来一条信息都是大新闻。

艾文_莱斯

【Day 23 午后】

和芬恩约定的日子如期而至。

芬恩的工作台扩建了，变得比之前又大了不少。艾文和利以维把给芬恩带来的零食堆在一边，之后便乖巧地坐在观众席上等待乐器演奏大师做好准备。

芬恩很快调好了小提琴的琴弦。他在摸到乐器时，和平时在监狱中的状态完全不一样。艾文仿佛又重新看到了当时在伦敦遇到的那个芬恩。但联想到之前在芬恩工作台发生的种种“事故”，艾文又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嗯，我希望两位提供同一认知下的能感觉到‘悲伤’的事物。”芬恩突然发话。

艾文思考了一会儿，“侯一德的处刑？这件事刚发生不久，而且是在小……维忘记‘悲伤’之后。维觉得呢？“新鲜的记忆、新鲜的‘悲伤’，很适合作为锚点。

利以维点了点头。

芬恩将提琴放上肩膀，琴弓搭上提琴，拉出了第一个音。“悲伤”便如同潺潺流水一般从琴弦上流淌而下……此时演奏甚至还没有正式开始。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最近精神状态不好，艾文想，最近老是莫名其妙鼻酸。

芬恩又问了几个问题，艾文和利以维都如实回答后，演奏正式开始。

清澈的音乐响起，再睁开眼时，艾文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小型电影院中。虽然早听说了芬恩的才能，但亲身经历时他还是受到了一些小小的震撼。他望向身边，利以维坐在那里，和自己隔着一张椅子。红发的青年用手托着腮，手肘支在扶手上，他微微扭头看到了艾文，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这里的一切都是幻觉，艾文一时之间竟拿不准这个利以维究竟是他本人，还是只是自己脑海中的幻觉。他又想起了那个梦，那个利以维站在天台的边缘冲着自己笑的梦。

音乐流淌在电影院中，伴随着咔哒咔哒的老式胶片播放机旋转的声音，荧幕亮了起来。黑白的画面中是一杯倒满的装着冰球的威士忌。一只手拿起杯子……艾文能看出来，那是利以维的手。酒被喝掉了一些，他在荧幕上看到了自己。

艾文记得这件事，各大公司滥用竞业协议，招致普通人的怨言。本来只是为了限制超高校级跳槽而产生的协议，不知为何连普通人都得签署，而且补偿金少的可怜。这是从利以维那里过来的委托，艾文在对大量被迫签署竞业协议的普通人深入采访后写了系列报道，令社会与企业重视此事，最终推动了协议的改革。

只是……随着竞业协议的规则放宽，协议基本对超高校级形同虚设，依旧只有普通人被这份协议束缚着。但这已经是他们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了。艾文在荧幕上看到自己和利以维露出有些无奈的笑容，接着举起各自的酒杯碰在一起。

装着威士忌的杯子又被拿起，画面不再是黑白的，开始有了一点点颜色。艾文看到了被粉丝礼物寄进来的监控录像里出现的那对母女，她们在迪士尼……和利以维一起。

时钟转过午后三时的刻度，艾文听到了新闻播报的声音：“董事长未现身股东周年大会，再融资议案遭投票否决……”“股价迅速下跌，5%以上股东爆发性减持……”“董事局换血成板上钉钉，董事长被踢出局……”画面里的利以维闭上了眼睛。这似乎是被自己遗忘的“失败”，艾文转过头，看到身边的利以维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看不出来在想什么。他突然有些难过，这些是本应属于利以维的“悲伤”。而现在的利以维，眼中所看到的又是什么呢？

威士忌一点点被喝掉，冰球和颜色一点点显露出来。

一个接一个的事件被演绎出来。所有的事件都伴随着新闻播报一样的画外音，这究竟是受到自己才能的影响，或是留存在自己记忆中的“新闻”，还是利以维和自己的“联系”造成的，艾文不知道。

“日前， 时峰科技（2293.HK）被爆出财务造假，股价在开盘后半小时内瞬间暴跌80%，在开盘后1小时13分触发熔断……”

“三日前，微生制药股份有限公司申请破产保护，并对外宣称已开始推进债务重组。但今日有员工透露，微生制药已拖欠员工整整两个月的工资……”

“昨日，掌控瑞芬银行长达6年之久的原董事磊勇突然离世，近一年发生在瑞芬银行背后的种种离奇事件依然待解……”

冰球反常地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酒几乎变成了红色。艾文看到一个人影从天台上跳了下去……利以维的手试图去抓住她，只可惜事与愿违。

画面终于变成了正常的色彩，冰球中间出现了一道裂缝，杯中的液体深红如血。女性的遗体还倒在办公楼前的台阶上，四肢扭曲，血水潺潺……但画面中的其他人却仿佛看不到她一般，冷漠地从她身边走过，行色匆匆地赶着去上班。利以维也在这些人中间，他踏上一节节台阶，和血流的方向正好相反，锃亮的皮鞋并未沾上血迹……直到走到旋转门前，他突然停住脚步，转身，看向了停在写字楼前的加长轿车。

轿车上有着合作联盟的标志。

仅剩的一点酒被拿起，利以维没有表情地看着杯底如血的液体，将杯沿抵在唇边。

画面切断，黑色的荧幕上浮现出一行字：

As we’ve had all these pain and grief swallowed.  （如今将痛苦与悲伤都一饮而尽的我们。）

“……哈哈，好像我不只是因为家大业大才招人恨的。你觉得呢？”利以维的声音从身边传来。他正出神地看着荧幕上的那行字，看起来似乎在笑。

艾文觉得心口被揪紧了，难过得说不出话。他不知道这究竟是最近几天各种压力导致的，还是来自于芬恩的才能，亦或是……他只是单纯的在为利以维而难过。他看到利以维转过头来，看着自己说：“我觉得这个实验似乎是有效的，虽然不好对比，但我确实觉得感到了应该能被叫做‘悲伤’的情绪……”利以维的声音逐渐被音乐和巨大的耳鸣声盖了过去，艾文突然觉得，利以维好像要离开自己了，就和那场噩梦一样。

就和那场噩梦一样。

艾文着急地想拉住利以维，他单膝跪在自己的椅子上，接着手脚并用地翻过了他们中间的那张空座椅。这里是通感、是幻觉，这里没有摄像头。所以，自己掉点眼泪，或者稍微做些出格的事也没关系吧？

艾文一手抓着利以维的领口，另一只手托住他的后脑，就这样吻了上去。

悲伤和眼泪一同扑簌簌地落下。

【第三章 一步之遥 End.】

芬恩_M_施特劳斯

每次看都觉得艾文也是工佬……感觉从头跑到尾没有休息过！！
感觉利sir和艾文的撒娇也好（？）赌气也好，亲亲抱抱摸摸这样的动作也好真的是十分自然自如一气呵成……有种哦这就是老夫老妻吗的心情（？）只有当事人觉得不是！！快点觉醒啊你们.jpg
在幽冥界的大事件中穿插了两人的感情事件交织在一起，互为影响互相催化的感觉。最终终于是通过悲伤作为联系，算是真实的触碰到对方了吗？虽然标题是一步之遥，但是最后艾文的亲吻感觉就是跨过了那一步呢，希望之后两人能更加平稳顺利的！

「喀」

感觉艾文的精神状态在这篇里上上下下的，好辛苦啊（感慨
即便是看到自己被暴露的样子，利还是那副伪装苦笑的样子还蛮碎的，但最后的吻感觉两个人在这个监狱里混乱的情感和悲伤都全部混在一起了哦……就是你们在芬恩的结界（？）里做什么呢！！！！

利_以维

【Celin】

好久才来回复真的不好意思（扑通）

虽然艾文会哭会发脾气，但实际上可能反而是他在支持利sir让他还没出太大问题。芬恩这一记开瓢真的好重要又及时，再拖一点感觉他俩精神状态都要达到新境界了（……）
仔细一想，利sir的隐瞒和伪装是不是已经快变成条件反射的一部分了，但艾文就会在他想退回舞台幕后的时候一把把幕布掀开，对他来说是只此一次的重要契机吧。也因为掀开幕布拉住他的人是艾文，他们都察觉到对方不想丢失对自己的信任，这才是个契机，而不是另一个谎言的开始。不知道为什么就有这种感觉。

虽然已经感叹一百遍但是艾文你个工佬你歇会儿吧……上天入地的……！！甚至还做实体报纸！！有一种日均billable hour十小时的感觉……
还有你清风！！你个工佬你也歇会儿吧！！！！也太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