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深。
愈折。
他的眼眸。
愈红。
愈烈。
嘶拉———
清脆的撕裂声。
当着镜头的面,他看也没看一眼,便将那沓纸撕成了两半,那些曾被精细标注过的词句分裂成残破的碎片,被他踩在了脚底。
“滚。”你听到他清晰地骂,“老子不管你是谁,也不关心。但是给老子滚!老子不需要你的补偿——再敢送这种东西进来,老子见一次撕一次!!”
他一脚踩翻那张房间正中央的塑料椅,当啷、咣,这些声响吵闹地通过音响几层扩音。你知道他生气时一向很大动静,这反而是你熟悉的他。
然后你看到他走了,那一地的礼物、碎纸、垃圾散落,对他来说,仿佛都是已全部处理完、便能丢弃在后头的身后事。而你心情复杂,转身在自己的电脑上,留下了给自己那位新上司的书面报告记录。
“有一定连锁反应危险。”你写道,“主要视有关他学历的秘密何时暴露,为防万一,申请进行一定的监视干预。”
你顿了顿,思考片刻,便又补充了一句:“可在对冰岛特殊任务时一并执行。”
她没和他明说那份粉丝礼物是由谁寄来的,只让他自己去看那段采访间录像,评估后,给她报告结果。于是你想,这或许也是测试自身能力的一环,而你希望自己猜测准确——你猜,那份标志着词句的诗集,大抵是他的父亲送来的礼物。
而这可能亦是最讽刺的事。
你最终叹了口气,你有些为他难受,另一方面,却竟又有些庆幸。他的情绪少有如此剧烈波动,也许那一刻,他离自己又近了一些。但也许是想将这份动摇也一并抛弃,他才在镜头面前将那一切撕得粉碎。然后他便坚定地走了,不令这冒头的声音干扰自己的路。从这点来说,你想,他或许还是他。
而就如从前一般,事事也并不能总如他的意。
你看到那采访间的影像仍在放送,在他离开之后,在狱卒前来打扫这一地狼藉之前,另一名囚犯先推门走了进来。黑色短发,眉毛稍粗,眼角深陷,耳边挂着一坠羽毛的耳饰——你记得他的才能,若说这监狱里还有谁能看懂这散落在地上的纸张上的文字,那便只能是他。
而命运恰是如此巧合,他捡起了地上碎片的纸张,眼睛微微睁大,端详片刻后,你见他蹲下收齐了那些散落的纸,拢成一沓,在桌上码整齐,便夹在了自己腋下。
也好。
你想,这些文字,总算是能找到欣赏它的人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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