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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线剧情] 【结算】「 宿命覆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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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7-3 23:12:2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某位保障署成员的视角·贰】





    时间到了。
    
    通往合作联盟区域的大门发出解锁的声音,缓缓旋开。过了好一会儿,一道颀长的身影才慢慢地踱进了会议室。
    
    “鼹鼠”原先服务于其他的保障署成员,担任你下属的时间并不长,至少没有长到让你对她知根知底。在你的印象中,她的打扮总是一直妥帖,红棕色的头发总是向后梳起,就像是一张会出现在付费照片素材网站中、打上“月度优秀员工”的标签的样板照片。不过眼下她疲态尽显,显然没有打理仪容的心情,西装套装上的血迹也已经变色。现在倒是更像是会出现在某种恐怖内容农场(Content Farm)上的照片了。
    
    疲惫归疲惫,“鼹鼠”的行动仍旧保持谨慎,她的手中握着某种双刃的刀具,身体重心被放得极低,就像一只随时准备扑出的大型猫科动物。如果是相关领域的才能者,应该能讲出那把刀的具体的型号和规格、或者有没有血槽之类的特殊设计,经验更丰富的人或许还能判断出“鼹鼠”具体有多能打。至于你嘛……你什么都判断不出来。不过反正她用哪一把刀子都能划开你的咽喉,家用菜刀跟断钢神剑对你来说有差别吗?
    
因此你只是你坐在会议桌边,用笑容迎接她的到来:

    

“欢迎,请坐下吧。”

    

    “鼹鼠”动作一滞,视线依次在你的脸上、身旁及身后停留:昏迷不醒的胡塞娜·马里迪此时正被安置在落地玻璃窗前,身旁有家具构建成的临时掩体——这能在一定程度上拖住手中只有冷兵器的“鼹鼠”,使她无法一步到位完成本日的杀人绩效。与此同时,隔开你与她的圆桌也能把她杀你的用时从一秒拉长到至少三秒。是啦,这层防御跟纸一样薄,但它是你唯一能搭出的防御工事。如今,会议桌旁剩下两张椅子,除了你坐着的,就只有与你一桌之隔的那张了。
    
    听见你的邀请,“鼹鼠”并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有眼球四下转动,似乎想为你的行为想出一种合乎情理的解释。你笑得更加开怀,同时抬起手,再度向那张空椅子的方向示意。
    
    “……尼娅小姐,您……不,你这是在做什么?”
    
    终于,“鼹鼠”忍不住开口了。她下意识地对你加上了敬称,很好。这说明她的身上还残留着某种程度的社会规训与常识,这会成为她行动的桎梏。你晃了晃悬在半空的那只手,回答:“我认为我已经将我的意图表达得很清楚了?这是邀请。”
    
    “什么的邀请?”
    
    “交流。让我们谈谈吧。”
    
    “……不。”
    
    “鼹鼠”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摆出一副戒备的姿态仍旧没有靠近椅子半步。你偏了偏脑袋,听见她继续说道:“我……我不觉得我跟连我名字都记不住的、高高在上的——”
    
    天啊,她到底是有多不了解你的水平? 以及,她是不是在试图激发自己的恨意?“——为什么不呢?艾琳娜?或许我出于个人习惯不怎么喜欢直呼同事的名字,不过我当然会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很重要,它们是我们得以被他人记住的标签。
    
    “鼹鼠”的肩膀轻轻一抖。你没有错过这个微小的细节:这意味着她被你打乱了思考的节奏,短暂地从“鼹鼠”的身份中脱离出来。接下来,“鼹鼠”将不得分出脑力去重新进入暗杀者的角色,并重新评估现在的局势。
    
    这就是运用半路出师的内应执行暗杀的坏处:他们的心智更容易受到外部因素影响,更难以快速判断现场局势。而这也是你扭转局面的着力点。
    
    于是你继续说道:
    
    “不过我认为,如果你对我个人有怨言,大可不必把胡塞娜·马里迪也卷进来?在这件事上她确实无辜——哦,对了,还有她那个随行的秘书。”
    
    “……这跟个人恩怨无关。”
    
    “哦?那么是为了什么?名誉?金钱?十六先驱的人头价码可不便宜。”
    
    这大约是错误的答案,不过无所谓。此时此刻,你必须让对话一直持续下去、加重她的思考负担:“开个玩笑。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为财而来。你之所以出手,是因为某种更加庞大的目标……或者——你最近找到了新的人生方向,不是吗?”
    
    “鼹鼠”依旧没有作答,不过在听见“最近”这个单词时,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偏移了视线。哦,这个信息就非常关键了:如果她最近才被黑幕策反成潜伏在合作联盟中的内应,那么她与黑幕的观点与理念可能并不完全重合。此外,艾琳娜在被允许为你工作前,一定通过了合作联盟的背景调查。这意味着她此前遵纪守法,没有任何犯罪记录——换而言之,她有很高的概率会因为杀人的行为产生愧疚,又因计划被你打乱而产生恐慌。这是人之常情。这两点都会影响她的表现与判断能力。
    
    想到这里,你轻轻前倾身体,展现出某种接近于聆听的姿态:“所以,究竟是什么样的进修课程,让你的职业规划中多了【杀害初代十六先驱】这项业务?”
    
    “……你在试图表达些什么?”
    
    啧啧,听听,有人似乎被你惹恼了,连语调都拔高了八度。不过你不能过度激发“鼹鼠”的对抗情绪,得将她的情绪维持在一个可控的范围之内。要是她意识到并相信自己眼下最好的选项是直接把你杀了,那便万事休矣。
    
    因此你抿了抿唇,换上了一种较为柔和的口吻:“我想表达是:你的工作做得非常好,就连我都差点被你蒙在鼓里——很少有人能做到这种程度。”
    
    “我该感谢你的夸奖吗?”
    
    “不用感谢我,你应该感谢自己的表现。好了,让我们回到正题吧。我想跟你谈的问题有很多,不过首先我希望先确认一件事:你有权限吗?”
    
    “……什么的权限?”
    
    “接下来我谈的内容事关重大,我不太确定你有没有代表贵方作出判断的权限。我相信你应该很清楚,有些事情只能跟有权限的人谈。”
    
    “鼹鼠”垂下手臂,盯着你看了一会儿,突然:“你的意思是,让我联络我的上级?”
    
    “如果你需要这么做的话。地月通讯快开始了。”
    
    “尼娅小姐,请不要把我当傻瓜,”她冷冷地说,“宁静海与会议中心只有地月通讯一种对外联络方式,我要联络上级中心必定要经过地月通讯,也必定会在该系统中留下记录。如果您的目的是以此暴露我们的联络网,那么我很遗憾地告知您:我拥有在保证计划结果的前提下,处理月球上一切事宜的权限。”
    
    唉,果然没有那么简单。不过毕竟她是为保障署工作的人,不可能连辨识这种浅薄陷阱的能力都没有:“太好了,这样看来,我确实可以直接跟你交流。”
    
    你露出满意的微笑,温和地看着“鼹鼠”。不过真是太好了,她还不知道刚刚她已经露出了几处破绽:首先,现在你知道了她确实有个上级;其次,你知道了她接下来会孤立无援,必须独力承受判断与决策的压力;第三,她没有注意到现场的权力结构已经悄然改变——现在你们的关系已经从“杀与被杀”的单方面压制,转变成了相对对等的“谈判双方”;最后,“鼹鼠”暴露了她的杀人计划是可以产生变数的。
    

变数即为转机

    

    不过你当然不会告诉她这些。你只是平静地说道:“不过,你并不需要对我如此防备。我们之间的共通点或许比你想象的要多。”
    
    “是吗?”
    
    你瞥了一眼会议桌上投影的倒计时,时间似乎刚刚好,“我认为事实胜于雄辩——给我一分二十五秒。”
    
    显然,这个过于具体的数字让“鼹鼠”一时愣住了。过了一小会儿,她才急促地说道:“如果你是想耍什么花招的话——”
    
    “我能耍什么花招呢?凭空在月球上变出一队安保人员把你拿下?还是现在立刻锻炼出隐藏才能之【元·超高校级的近身格斗大师】?艾琳娜,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这座会议中心的安保措施有多严格吧?”
    
    你话音刚落,轻柔的提示音与白光便笼罩了整间会议室——地月通讯时间开始了。然而,那阵提示音很快便被尖锐的警报声所取代。
    
    会议桌的中央的全息投影装置显现出【紧急通讯请求】的字样,一明一灭不住闪烁。与此同时,“鼹鼠”手上闪过寒光闪烁。见状,你叹了口气,冲着“鼹鼠”摆了摆手,向她摊开手掌。
    
    此前,在《幽冥界》的节目中,M.M突然对囚犯们宣告数名十六先驱的死亡,胡塞娜的名字也位列其中。因此,这一次紧急通信极有可能是你在地球上的同事们想要了解、确认月球上的情况而打来。照理来说,你绝对是应该接起这趟电话、向地球方面传达月球上发生的一切的。这样一来,地球方面就能抓住胡塞娜,来削弱黑幕方宣言的可信程度……


    
可直到地月通信时间结束,【紧急通信】的字样消失,你都没有打开联络频道。



    
    “……你刚刚亲手抛弃了自证清白的机会。”
    
    “鼹鼠”似乎对你的选择感到十分困惑。不过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你现在根本不打算自证呢?你保持满脸的笑容,再度指向面前的座位:
    
    “我不是说了吗?我们之间的共通点或许比你想象的要多。”
    

“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谈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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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3 23:20:06 | 显示全部楼层



    “……你想谈些什么?”
    
    “鼹鼠”拉开椅子,慢慢地坐下。在此期间,她的视线一直落在你的身上,而你见过很多次这样的眼神:他们看你就像是在看着一条毒蛇,既警惕又提防,有时还会掺上几分鄙夷或不屑。但是无所谓,你总是会友善地利用这种先入为主的印象:
    
    “当然是关于我现在的处境,以及我们接下来的行动。”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谈的。”
    
    “有很多呀。活着跟死去之间可是有云泥之别的,不是吗?”
    
    “……等等,你想要提出谈判,还想跟跟有权限的人谈……”
    
    “鼹鼠”缓慢地眨了眨眼:


    
“该不会不是希望代表合作联盟寻求合作,只是希望通过提出某种交换条件,让我……让我们能饶您一命?




    
    “嗯,差不多就是这样。我代表我自己,向贵方提出动议。跟合作联盟无关。”
    
    你理直气壮地回答道,接着仔细地揣摩着“鼹鼠”的反应。只见她先是呆呆地凝视了你几秒,忽然苦涩地笑了起来。
    
    “怎么了?”
    
    “不……我只是有点失望。”
    
    你看见她往椅背上靠了靠,就好像你刚才的发言印证了她的某种猜想,使她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原本以为……就算两大才能者组织已经烂到了根,但合作联盟的创始人总归是会更有……尊严一些?”
    
    “是吗?”你耸了耸肩,“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认为我是那种会为了所在的组织振臂高呼、死而后已的人。我受宠若惊。”
    
    “毕竟合作联盟是你创立的,又是两大才能者组织之一。”
    
    “一项产品就算有过傲人的收益,如今表现不好的话也是该停售止损的。”
    
    “表现不好?”
    
    “意思是,我发现才能者组织或许已经不是现在的社会所需要的东西了。”
    
    “鼹鼠”敏锐地捕捉到了你话语中的关键词:“发现?”
    
    “在你过来以前,我刚好在关注《幽冥界》的最新进展。”
    
    你指的自然是学级裁判结束之后发生的一段插曲:在学级裁判快速解散,狱卒们把喀送医之后。节目的镜头便在各个囚犯之间反复切换、拍摄起他们各自的行动。过了一阵子,你看见只缘太夫在东翼堵住了M.M,向吉祥物询问道:


5.jpg


    
    “女仆长大人,我对您此前提及的事情有所疑惑。”
    
    此时离学级裁判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M.M也已经脱下了学级裁判上的修女装束,换回了平日的女仆装。闻言,它提起裙摆,优雅地行了一礼:“哎呀?夫人发问得诚心诚意。不过您具体指的是什么呢?只要是鼠鼠能够回答的问题,鼠鼠我将无远弗届,大发慈悲地为您解答~”
    
    “是关于您在学级裁判前所说的那句话,”不知是不是你的错觉,只缘太夫的言辞比往日更加严厉,“您说,外面的世界很快就要变得不适合罪人生存。”
    
    “嗯?鼠鼠有说过这句话吗?”M.M举起手来搭载前额,装出一副私下张望的模样,“对哦!好像有耶,笑鼠~”
    
    只缘太夫冷淡地凝视了这略显滑稽的行为一会儿,方才继续开口:“当时您还说过世道风云变幻,以至于不知道该从何答起。不过从您的种种言行来看,女仆长大人应该对外界的情况了如指掌吧?因此,我是否可以将您说的话的意思理解为,‘外面的世界已经处于大规模失控的混乱状态’,我们即便成功越狱,也不会被外面的世界接受?”
    
    “要怎么理解鼠鼠都是夫人的自由,请夫人自便~”
    
    “……我了解了,”她拢了拢鬓角的头发,紧接着又抛出了下一个问题,“那么,您口中的‘清算’又是什么意思?”
    
    “清算就是清算的意思呀!笑鼠        ~”M.M清了清嗓子,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副眼镜架在鼻梁上,又掏出一本字典,翻到某页大声念诵起来:“所谓的清算,意思是指的是一种核算的行为或实例——
    
    “不,”只缘太夫打断道,“您当时的原话是‘有许多罪人都遭到了清算’,而我想问的是,这里所谓的‘对罪人的清算’,具体指的是什么?是指像【元·超高校级的挑战主播】一样,指罪人遭到暴力对待、被投入节目的分会场呢,亦或是像您随后所宣称的那般……”
    


“所谓的清算,指的是‘遭到杀害‘?”

    


    啪!M.M突然猛地阖上手中的词典。它抬起脸来,一双机械做的小眼睛透过圆圆的镜片打量着只缘太夫。虽说吉祥物的表情全程毫无变化,但你总有一种它似乎是在瞪人似的感觉。过了一小会儿,M.M才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


    
“所谓的清算呢,就是要保证债务得到偿还呀。夫人。”



    
    M.M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只缘太夫也随机陷入了短暂的思索。不过,在M.M转身离开之前,她还是赶紧抛出了下一个问题:
    
    “既然如此,谁是这场清算的执行人?是这档节目的制作方,亦或是……普通人?”
    
    “是谁清算的,执行人就是谁呀!笑鼠~就像是月球上发生的事情一样,如果是罪人对罪人执行了清算,那么罪人本身也可以是清算的执行人呀!”
    
    M.M再次提及了你杀害胡塞娜的“案件”。究竟这是因为它想要刺激监狱中的囚犯,亦或是它想要通过反复强调来将这起虚构的案件坐实?——不管如何,它的行为确实给了你一些想法与启发。与此同时,只缘太夫似乎并没有完全相信M.M的说辞:“女仆长大人,您有关于这一切的实证吗?就像第二次学级裁判的尾声阶段时,您给我们播放的影像片段那样?”
    
    “怎么会这样!鼠鼠,鼠鼠竟然也有不被人信任的一天,哭鼠!碎鼠!”M.M假模假式地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电子泪珠,“但是,如果夫人真的不相信鼠鼠的话,鼠鼠又能怎么样呢?而且,夫人又能怎么样呢?”
    
    “既然如此,可否请女仆长大人像此前一样,用【女仆宣言】来复述一遍?”
    
    “哎呀,这可就难办了。【女仆宣言】是专门为学级裁判准备的机制,可没有办法用在这种跟案件无关的地方呀!笑鼠~”
    
    “真的是这样吗?”
    
    此时,一道男声自拍摄画面之外传来:
    



“不用【女仆宣言】究竟是因为流程问题,”
    
“亦或是因为我们这位可敬的女士说的并不完全是实话呢?”




    
    令只缘太夫与M.M双双回过头去,看向画面的西侧。你看见M.M提起裙摆,向刚刚入画的男子行了一礼:
    
    “老爷,这您可是冤枉鼠鼠了呀!鼠鼠当然不会为各位老爷夫人提供虚假信息,老爷可不能因为觉得跟鼠鼠是竞业关系就污蔑鼠鼠呀!哭鼠!“


6.jpg


    
    “‘竞业关系’?那么你所提供的信息,确实也是当下发生的新闻喽?”
    
    艾文·莱斯拿着他的笔记本,在只缘太夫跟M.M面前立定:“目前,我们关于外界情况的信源只有节目组单方面的说辞,并无其他可以查证的方式。因此,你所说的‘外界情况’的可信度存疑——又或许它们虽然不是假话,却是经过加工的版本,以此来让我们产生某种特定的印象或者想法。不是吗?”
    
    “莱斯大人所说的确实有理,”只缘太夫从旁帮腔道,“对此,女仆长大人怎么说呢?”
    
    “还能怎么说呢?鼠鼠提供的,自然都是时下新鲜出炉的真实新闻呀!”
    
    从技术上来说,这句话并不太符合现实。不过你这个活证据远在月球,《幽冥界》的囚犯自然无从得知这一点。幸好只缘太夫和艾文·莱斯两人显然也都没有完全相信M.M的说法。后者更是立刻翻开自己的笔记本:
    
    “是吗?那么,我也有几件事想要请教我们的‘女仆长大人’。在这次学级裁判前,您在马里迪先生面前上蹿下跳了一番,还突然报出了几位十六先驱成员的死讯,其中也包括了马里迪先生的妹妹。”
    
    “老爷,这世界上总有鼠该负责宣布坏消息的~”
    
    “不,让我在意的是你当时的态度,“艾文将笔记本翻到某一页,用指尖敲了敲记在上面的内容如,“准确来说,你当时好像表现得很兴奋——就连到了学级裁判上时也是如此。我原本以为是因为你成功地算计了埃斯波西托先生他们才会如此洋洋得意。但是现在想来,当时你这么兴奋会不会还有另一个原因?”
    


“是因为实际动手杀害这几位十六先驱的就是你,或者你背后的节目组?”
    
“你是在向我们、还有这档节目的观众们炫耀自己的能耐。是吗?”


    
    而面对艾文的质询,M.M只是摘下眼镜收进围裙口袋,慢条斯理地回答:
    


“老爷,命运的清算总不会无止境地推迟呀。”



    
    又是这个单词。你在心中默默地注记了一笔。而听见M.M回答的艾文则是摸出笔来,在笔记本上刷刷地记着什么:“这算是认罪声明吗?”
    
    “莱斯老爷硬要这么一厢情愿地理解鼠鼠的话的话,鼠鼠也无可奈何~可是莱斯老爷应该也明白,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没有结清的罪行,不是吗?”
    
    艾文的笔尖停了下来:“你指的是什么?”
    
    “很多、很多呀!什么天之花冠呀、Ruby小姐的事情呀……这些,不都是这世界上没有结清、没有下文的事情吗?如果哪一天突然有人决定了要给这些事情安排一个结局,那也是无可奈何的呀~
    
    M.M举的例子虽然似乎意有所指,但总令人感觉有些微妙、难以接话。此时提出这些,反而更像是它为了扯开话题、蒙混过关而讲。艾文略一思索,决定改变话题:“说起学级裁判,我想起了另一件事。”
    
    "老爷请讲~“
    
    “那个时候你亢奋地说了一堆,不过当时因为大家的主意都在案件上,没有人在乎你说了什么。现在想来,当时你有两句话说得很奇怪。”
    
    “艾文大人,请问您指的是那句话呢?”只缘太夫从旁问道。
    
    “只缘小姐,M.M当时是不是说了这些话?“
    

 



【老爷们以为偷偷摸摸背着鼠鼠搞一些小动作鼠鼠就看不见吗?】
    
【鼠鼠的眼睛遍布整个幽冥界!】










    
    “确实……难道说,”只缘太夫很快反应过来,也跟着艾文望向M.M的方向,“M.M那么讲的意思是,它直接连接着摄像头,因此能够看见整座监狱的状况?
    
    “老爷夫人聪慧~哎呀,鼠鼠演技拙劣,很容易一·不·小·心就说漏嘴呢~”
    
    M.M捧着肚子,乐呵呵地笑个不停——不知是不是你的错觉,自从本次尸体发现开始,它就是这副兴奋得有些得意忘形的做派:“鼠鼠毕竟是典狱长,女仆长,主持人和吉祥物,自然是要耳聪目明,才能尽心侍奉各位老爷夫人以及至高无上的观众大人呀~既然已经明白了这件事,那就希望以后各位老爷夫人能够安分守己,好好更生呢?”
    
    “那么狱卒呢?”艾文追问道,“狱卒也是你的耳目吗?”


    
“这个嘛……”M.M不答反问,“老爷又怎么认为呢?”



    
    就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节目的画面突然切换了。
    
    镜头一转,你便看见艾维·索恩的囚室映照在画面之中。此时此刻,他正与其他参与了爆破行动的囚犯一样,在自己的囚室中接受单独监禁的惩罚。
    
    透过摄像画面,你看见艾维躺在床上、似乎是在闭目养神。根据画面角落中的跑马灯注解,囚室中的窗户外层钉了一层单向的隔板,外面的摄影机仍可以照到房间内部的景色,但从内部似乎完全无法观察房间外部的情形。
    
    囚室之中一片死寂,艾维却在此时突然睁开眼睛,坐起身来,直直地望向囚室的房门。紧接着,他跳下床,轻手轻脚地踱到门边,将耳朵贴在门缝边上努力倾听。过了一会儿,艾维后退了一步,疑惑地盯着那扇无法打开的房门。


7.jpg

    

    “唔,奇怪,”你听见他自言自语道,“怎么外面有这么多狱卒聚在一起呢?
    
【Route 3-C Conclud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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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4 15:01:13 | 显示全部楼层

    你抽回思绪,重新将注意力凝聚在眼前的情景。这一段节目多少透露了黑幕一方的行动动机,以及如今地球上的情势:在《幽冥界》的渲染之下,普通人与才能者的对立恐怕正在愈演愈烈;黑幕似乎是想要将对立产生的仇恨与过往的事件、以及某种“命运”和“罪行”相关联,以此进行“清算”。接下来,就看你怎么利用这些信息、把事态导向对自己更为有利的方向了。
    
    你略一斟酌,接续此前的话题说道:“艾琳娜,你应该了解合作联盟诞生的经纬吧?”
    
    “……我曾经向往过成为保障署的一员。”
    
    “鼹鼠”低下头,似乎沉浸在了某种自伤自怜的回忆当中。不过你无暇深入理解她的复杂情感,只是继续叙述道:
    
    “我当时建立合作联盟,是因为在《囚人论破:绝深海》的播出,以及天之花冠事件之后,世间对校友会累积了足够庞大的不满。最终,这份不满转化成了社会浪潮——又或者说,历史趋势。”
    
    “我知道。”
    
    不,其实她什么都不懂:“那么你应该很清楚,历史趋势就像是某种沉重的车轮,乘上它的人能驶向远方,而试图阻挡它的人只会平等地被其碾过,变成嵌在车辙里的一滩肉泥。《幽冥界》播出到现在,社会情形与对才能者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剧烈的改变。这样看来,如今的才能者组织,不就是【不被现在的社会所需要的东西】吗?”
    
    “……因此,你就要抛弃自己一手创立的合作联盟?”
    
    “鼹鼠”似乎对此有些难以置信——这多多少少透露出了她的性格跟想法。不过你只是平静地答道:“创始人这个身份对我来说又不是什么必须坚守的信条。合作联盟亦是如此。”
    
    “不!……不是身份问题。是理念,合作联盟的理念。您并不打算坚持合作联盟的理念吗?还是说,从一开始,那就都只是另一位创办人——阿麻理·赫南德兹先生的想法?”
    
    “我从来都不认为对组织机构投入过多的感情与认同是一种非常健康的行为。组织应该为人而服务,而不是反过来,”你并没有正面回答“鼹鼠”提出的问题,只是继续抛出论点,“当一个组织已经不适合当前的社会环境、又无法产生根本的变革的话,那么让它被时代淘汰也没什么不对呀。为什么一定就要跟它共沉沦呢?”
    
    “鼹鼠”沉思了一会儿,才揶揄道:“您掰扯了这么多,说穿了不过是认为自己的生命优于一切信念跟理想。不是吗?”
    
    她是想用这种有些冒犯的措辞来激怒、试探你吗?那她恐怕要失望了:“理想这个词对我来说性价比太低了,我只有目标。而我眼下的目标很简单,就是活下去。”
    
    你笑眯眯地看着满腹怀疑的“鼹鼠”。尽管去调查、去思考啊,她就算把你绑在测谎仪上也没问题,毕竟你确实认为生存的价值高于一切虚无缥缈的“理想”。试问,如果连生存都不能得到保障,人又要怎么确保能达成目标呢?
    
    不过你知道到了这个份上,“鼹鼠”一定不会对你的动机再进一步试探了:人们往往会对高尚真诚的宣言吹毛求疵,用最严苛的眼光进行试探,验证每一个最微小的细节。但倘若一样主张听起来卑劣自私,人们却往往会轻易接受,并对其深信不疑。
    
    “……不过,人都会推己及人。会默认他人应当为理想而死,意味着你本身就是这样的人。不是吗?”
    
    你淡然评断道。从她刚才的反应与说辞来推测,“鼹鼠”的的心目中似乎有一个“理想的超高校级的形象”,这样看来,她背叛合作联盟、乃至所有才能者投靠黑幕的理由也昭然若揭——你甚至能想象出“黑幕”打着些冠冕堂皇的旗号策反她的场景。唉,绝大部分不着地的理想主义者就是这么麻烦。接下来,“鼹鼠”有很高的概率会把你视作精致利己、苟且偷生的小人。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接下来她便会越来越信任你。
    
    建立信任是谈判的关键。不过跟平日里不一样的是,谈判桌上的信任不来源于对人品的欣赏,而是源于对方的言行符合自己的期待。因此,仇敌之间也可以存在信任。只要你的言行符合她对你的看法,那么“鼹鼠”便会在相信你说的内容如的同事产生一种轻蔑的的心态,进而轻视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选择。
    
    只要她因为这种信任而看不清你的打算,那么你真正的目的就不会暴露。因此你拢起双手,继续编织言辞:
    
    “那么,就让我们回到正题,谈谈我要如何为自己挣回一条命。不过首先,让我来猜猜看。”
    
    “……你想推测什么?”
    
    当然是指黑幕在本次刺杀计划中,采取的兑子战术:
    


    “如果一切按照计划进行,你应该已经是个死人,而我也应该在在返回地球接受审判的过程中‘畏罪潜逃’并‘意外暴毙’。但现在你、我、还有胡塞娜·马里迪全都活着。你原本的计划已经失败了。”
    


    这回,“鼹鼠”的肩膀明显跳了一下:“你猜错了,我并没有失败。”
    
    “应该是现在还没有吧?我相信你是个严谨的人,因此你必定会给自己的计划多上一层保险。亲爱的,现在我的飞船是一旦启动就会失控,还是会在返航途中近地轨道上爆炸、让人觉得是天之花冠所为?怎么样?是哪一边?”
    
    其实关于“鼹鼠”的具体计划,你没有掌握任何证据。不过只要从动机出发,再结合M.M一直强调的事情,你有自信把这场阴谋猜个八九不离十:只有除了你之外、在月球上的所有人都离奇暴毙,杀人嫌疑才会只落在你的头上。假如你此前对这场阴谋一无所知,那么在发现胡塞娜死亡后,你必定会联络两大组织,并尽快返航接受调查。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情况会比你“畏罪潜逃”又“离奇暴毙”更能分裂两大组织的呢?要知道死人可是不会开口辩驳的。
    
    你垂下视线,藏起满意的表情。现在,“鼹鼠”想必正在头脑风暴一件事:你对自己的计划跟谋算究竟知道多少?就让她慢慢思考吧,在脑海中大量植入疑窦、让对方怀疑坚持原先立场的可行性与必要性,本来就是谈判的诀窍。
    
    唉,话说回来,这个阴谋本身很粗糙。但在当前情势下,粗糙并不是问题——只要一切发生得足够迅速、且时局足够混乱。毕竟平心而论,校友会跟合作联盟之间确实并不完全信任彼此,要动摇双方的关系,一点点龃龉便足矣。
    




    “……你为什么突然叹气?”
    
    你听见鼹鼠这么问道,便随口一答:“没什么,只是觉得这种计谋很有效。才能者组织或许真的很容易踏入这种信任陷阱——五年前就在这间会议室里,就发生过挺相似的事情。”
    
    “五年前……指的是第二次宁静海会议吗?”
    
    “是的。如果你还记得当时的新闻的话,第二次宁静海会议是校友会跟合作联盟为了商讨该如何解决当时愈演愈烈的暴动而举办的。”
    
    “最后你们达成了合作。”
    
    “我们做了一点交易,付出了一点代价。当时地球上出现的事态让校友会不太信任合作联盟:我们名义上支持普通人跟才能者平等相处,与暴动起因息息相关的Ruby原本又似乎是准备逃亡到我们这边。总之,担心我们会站在暴动者的一边打击他们,因此强烈要求我们一同透过鹰派的手段解决问题,一劳永逸。当然,合作联盟不希望把事态升级。不过在校友会收到地球传来的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情报后,我们差一点就要撕毁彼此之间的和约了。”
    
    “……校友会是疯了吗?”
    
    “鼹鼠”似乎有些震惊,而你则懒洋洋地回答道:“没疯啊,十六先驱有一套特定的行事逻辑而已。”
    
    “什么逻辑?”
    
    天啊,莫非“鼹鼠”的上司没有跟她为什么要杀害初代十六先驱吗?你本来还指望她能为你解惑的。你在内心斟酌了一下,简短地回答道:
    


“源于某种恐惧的决策逻辑。”

    


    “是对什么的恐惧?”
    
    “鼹鼠“似乎一时忘记了你们正在谈判的中途。不过这样也好,共同讨论第三方能让她产生一种你们站在同一边的感觉,降低她对你的对抗心理。你往后暼了一眼昏迷的胡塞娜,说:


    

“不清楚,但十六先驱、尤其是初代那群人似乎对某种……事物或者状况怀抱着巨大的恐惧。”

“因此,他们有时候会做出非常激进的决策。”



    
    这只是你的直觉,没有任何证据支撑:这种“恐惧”大概与校友会发展量子计算机技术、建造天之花冠、甚至举办第一届《囚人论破》的理由息息相关。不过这个推测“鼹鼠”倒是没有必要知道。你听见她沉吟片刻,又问道:
    
    “合作联盟做了什么交易?”
    
    好问题啊:“我不知道。或者更准确的说法是,我只记得一小部分。”
    
    “鼹鼠”先是迷茫地盯着你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捣住了嘴——极其自然地:“难道说……”
    
    “嗯,”你抬起手抵着自己的太阳穴,“当时与会的成员全部都做了记忆手术,遮蔽了关于会议的部分记忆。”
    
    当然,你们接受的手术跟《幽冥界》的那种似乎有很大的不同,不用植入记忆芯片,消除的记忆的量也很少,对个体的影响极其轻微(证据就是,其实你基本还记得整场会议的流程,只是丢失了一些关于关键的信息)。而且,既然失去记忆之前的你同意进行手术,那么这件事当时一定是非常有必要的。
    
    不过,《幽冥界》中的记忆消除技术又是如何呢?
    






“……我有大概33.8%的几率是杀害本杰明的凶手。”

    

    你不由得想起了此前看到的节目内容:学级裁判结束之后、节目进入重置的那天,德雷克·费舍尔在自己的才能工作台一边拼装某种工具,一边平淡地宣布道。才过了没几天,德雷克的工作台看起来已经搭建得十分完善,仿佛已经是某种物流实验室或者工房据点。这或许得归功于他在这一轮节目中几乎一直住这里。


3.jpg


    
    “德雷克先生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
    
    芬恩·M·施特劳斯坐在一张露营用的折叠椅上,谨慎地问道。当时在场的还有赤座清人,他坐在离工作台稍近的位置,听见德雷克的话后垂下了视线,似乎若有所思。换成平时,你可能会兴致勃勃调侃一句这个略显诡异的人员组合,不过如今你还是更在意那个诡异的精确数字。而德雷克沉默了一会儿,将金属件摆正,从工作台上拿起木工锤高高举起:
    


“是我的体验。”

    


    哐!锤子落在金属构件上,在上面敲出一个浅坑:“ 在看见囚室的布置和……本的尸体的时候,我其实并不惊讶。不如说,我当时甚至觉得那一幕有点眼熟。”
    
    “咦……”
    
    芬恩眨了眨眼,似乎在试图理解这句话的含义。而赤座清人默默良久,此时终于开口确认道:
    
    “德雷克,你觉得自己可能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本杰明的尸体了,是吗?”
    
    “嗯。”
    
    锤子再次砸落,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德雷克盯着逐渐改变形状的金属块,没有回头看芬恩或赤座清人,脸上也几乎不带任何表情。但你觉得那种面无表情未必是因为平静,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不清楚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比如悲伤。最终,在声声金属交鸣之间,你听到赤座清人轻声劝解道:
    
    “但是德雷克,事实并不一定像是你想的那样。当初M.M不是说了,那是特别指定给你的礼物吗?或许你现在的想法就是监狱想要的效果——让你以为自己是凶手。”
    
    “我知道,”锤子再一次被高高举起,又重重地落下,“正常情况下我是绝对不可能杀害本的,我可能只是发现了本的尸体两次……所以,我说的是有33.8%的几率。”
    
    “那个……”芬恩举起了手,“我其实还是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德雷克先生坚持认为自己有超过三成的概率是杀人凶手呢。”
    
    锤子的动作停下了。德雷克抬起头来,默默地凝视着遥远虚空中的,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就在芬恩有些尴尬地准备追问时,他才挤出了一个单词:


    
命运的闹钟。”



    
    “咦?”
    
    “‘他没有犯一个错误。但其实是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命运替他制造的错误,命运化身为便宜的闹钟。’米菈……她以前很喜欢这句话,好像是从某本推理小说看来的。我这几天一直想起这句话。”
    
    “不好意思……但是‘米菈’指的是?”
    
    “米兰达·斯库尔德·洛克,【元·超高校级的名侦探】,”赤座清人回答道,“是《囚人论破:高天原》的参加者,曾经是十六先驱的一员。”
    
    “嗯。她去《高天原》前我们交往过一段时间,不过最后分开时闹得很不愉快。”
    
    “这样啊……”
    
    “但是,她在《高天原》登场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跟绯室还有尹的状况差不多,从性格上完全看不出之前的经历。所以我在想,既然失去记忆会从根本上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和认知……”
    


“那么,就不能排除我之前人格发生了某种变化、并因此杀死了本的可能性。”


“而且,我也确实忘记了很多很重要的事情。”




    
    “忘掉了很重要的事情是指……打开混凝土立方体的密码吗?”
    
    芬恩问道。立方体?这指的是哪件事情?节目有拍到这段吗?不过显然德雷克完全理解芬恩指的是什么,原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色似乎变得更加阴沉了:“嗯。我完全不记得那个地方。但是我似乎知道该输入什么内容。”
    
    “这样啊……那,德雷克先生还记得【N计划】是什么吗?”
    
    德雷克摇了摇头,语调略略加快了一些:“如果手表是能打开混凝土立方体的钥匙,那么,这个计划、乃至于这座立方体就应该跟本有关。同时,既然我知道开门的密码、并且通过了虹膜验证,你们之前推测过的、关于我可能参与了这所监狱的改造也有可能是真的。所以,这里有一个问题。”
    
    “咦?什么问题?”
    
    德雷克放下锤子,转过身来。他瞪了地面许久,仿佛上面有一团碍眼的污渍,像是有些恼火似地压低了声音:


    
“我是在什么时候忘记了这些事情的。是第一次选择失忆时?还是更早?”




    
    “——记忆的手术能做到如此精准的记忆操作吗?”
    
    你听见“鼹鼠”问道,她的问题短暂地打断了你的思绪。你考虑了一下,答道:“校友会那边的记忆控制手术技术比合作联盟更加发达一些,所以这个条件其实还算不错。”
    
    “那么,你还记得的那一部分交易呢?”
    
    她是不是真的对这种历史八卦兴趣盎然?亦或是她在旁敲侧击地试探才能者一方的技术情报?若是后者,或许你应当更小心地选择说故事的方式——毕竟如果你要展现出出抛弃合作联盟、与“鼹鼠”合作的意愿,那么你至少表面上得做到知无不言:“那一部分啊……是另外一位保障署成员跟十六先驱在他们之间的闭门密谈中谈下来的,因此具体内容我只能告诉你一样:它包括了将这位保障署成员人工冬眠起来的条款,并且在人工冬眠之后,此人交由校友会管理。
    
    “这……就是校友会答应合作的所谓交易条件?”“鼹鼠”怀疑地扬起眉毛。
    
    “还有一大堆琐碎的附加条款,不过主要的就这样。”你当然不会把所有的技术细节(也就是那些最重要的部分,比如说每一方具体需要执行什么)都告诉“鼹鼠”,只要留下表面上比较劲爆的内容即可,“很难以理解吗?”
    
    “难以理解?有时候我会觉得,你们这群才能者的领导人都疯了……”真是老掉牙的抱怨,论起批评的艺术,赵致远的“禄蠹”显然更有意思一些,“这位被人工冬眠的保障署成员是谁?”
    
    哈哈,还能是谁呢?你平静地答道:
    

“阿莱萨内·阿玛尼·马里迪。”





    
    “我认为费舍尔先生的担忧并非危言耸听,关于清除记忆对人格形成的影响,我也有一些第一手经验。”
    
    你记得德雷克表达出自己的想法之后没多久,阿莱萨内就出现在了物流工程师的才能工作台旁。据他的说法,他原本是想找赤座清人讨论一些事情的,不过既然芬恩跟德雷克也在,那么也就顺势请他们旁听。他先是肯定了德雷克的推测,紧接着便开始阐述起自身的观点。
    
    “这样的话,马里迪先生觉得自己的性格改变了吗?”芬恩好奇地问道。
    
    “我自身对此没有任何感觉。但之前我跟布拉沃先生讨论夜巡组的工作的时候,他似乎觉得我在节目的第三轮开始之后,心态上跟行为上都似乎变得更年轻、更有活力了点,”说到这里的时候,你原本以为阿莱萨内会顺势笑一笑,不过不知为何,他并没有这么做,“他认为前两轮节目中的我应该是不会加入夜巡的。该怎么说呢?现在的我虽然能分析出当时我不加入的缘由,但却没有不加入的想法。”
    
    “诶?”
    
    “……马里迪先生的意思是,我们每个人的行为与心智都已经随着失忆加深,已经潜移默化地产生了某种改变。是吗?”赤座清人一面思考,一面确向阿莱萨内认道。
    
    阿莱萨内点了点头,紧接着伸出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假设我们的心智是一幢建筑好了。《幽冥界》的失忆就像是在玩叠叠乐(Jenga)那样,定时抽走构成建筑的材料。在被抽走一部分材料后,建筑或许仍然能屹立不倒,但是其结构跟还是会产生变化。比如说,我这一章选择舍弃了【成就】,因此完全忘记了自己拥有过【和平大使】的称号。现在我的心智跟自我意识,恐怕是大脑根据剩余的记忆演算出来的吧。”
    
    这确实是很合理的推论。不过要你来说的话,现在的阿莱萨内仍旧是你认识的那个现实主义者。虽然不知道他还能保持这样的状态继续多久。不过赤座清人似乎从这份说辞中意识到了什么,立刻便接话问道:
    
    “请让我确认一件事,您只是不记得自己的称号吗?亦或是您已经连与才能相关的经历都遗忘了呢?”
    
    “关于这点,我也不能完全肯定。赤座先生,您记得关于我担任和平大使期间的事迹吗?”
    
    赤座清人略略思考了一会儿,答道:“根据我的记忆,作为【和平大使】的您曾经结束了肯尼亚的内乱,为东非地区的稳定与和平作出了巨大的贡献。此外的话……”



“最知名的应该是,杜克拉王国女王暗杀事件之后,您受校友会之托对各方进行了调停阻止了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吧。”



    
    芬恩眨了眨眼睛:“咦?可是杜克拉女王暗杀事件不是引发了隐形战争的那个事件吗?记得在鼠孓的问答游戏里有提到过……”
    
    “是的。不过隐形战争终究秘密进行的对抗。在普罗大众的认知当中,第三次世界大战确实得到了避免,那段时间也没有爆发任何战争。”
    
    赤座清人解释道。然而你注意到阿莱萨内的反应似乎有些古怪:“稍等,我是代表十六先驱去阻止战争的吗?”
    
    “是的,当年您应该还是校友会的成员吧?”
    
    阿莱萨内没有回答,只是默默了良久。过了好一阵子,他才重新开口道:

    “……是这么一回事啊。赤座先生,谢谢您的协助。不过这样一来,或许事情比我原先预计的更严峻一些。”
    
    “何出此言呢?”
    
    “您说的这两件事情我都只剩下微弱的印象了,经您一提才感觉‘似乎曾经有过这样的事情’,”阿莱萨内露出了苦笑,“我此前也跟布拉沃先生讨论过记忆的问题。当时他听说我忘记了【和平大使】这个称号后非常惊讶,后来也担心起了自己会不会有朝一日忘记了称号,甚至于才能本身。不过后来,布拉沃先生想到了一件相当关键的事情。”
    




  
   4.jpg



    
“他说,‘如果忘记了自己的才能是什么,是不是应该去才能测试中心测一下啊?’”



    
    阿莱萨内扭过头去,望向【区域II】的正中央。摄像机的镜头顺着他的视角拉近,照向了被大坑与缺口环绕的才能测试中心,紧接着又切回了德雷克的才能工作台。此时此刻,他的反应与听闻胡塞娜的”死讯“时似乎有几分相像:“赤座先生不觉得奇怪吗?”
    
    “……您是指哪一方面呢?”
    
    “到目前为止,无论是M.M还是狱卒,都明显地表现出了对才能者的恶意,并通过各种方式反复强调我们的罪人身份。如此憎恨才能者的节目组,为什么还要给我们提供【才能工作台】和【才能测试中心】,让我们进行测试并做出评价呢?各位不觉这自相矛盾吗?”
    
    “唔……”芬恩双手抵着太阳穴思考道,“才能工作台的话跟不是可以领取各种各样的工具吗?会不会是为了让案件更加复杂,所以给我们提供了兑换各种各样的装备的途径、还有场地呢?”
    
    “这或许是附加的效果,但恐怕不太可能是主要的原因,”赤座清人否定道,“监狱里已经有多重提供作案工具的渠道,比如说在仓库就可以兑换,研发中心也可以制作。只要选择了更生挑战,工坊里的工具也可以带走。至于场地,能够定制功能的场地已经有祈祷间了。”
    
    “那么,就是像迈埃尔小姐的才能工作台那样,需要有一个保留我们过往物品跟文件的地方?信息公布出来的时候,就可以成为我们的杀人动机……之类的?”
    
    “或许吧,”阿莱萨内说,“这确实能部分解释才能工作台的问题,但仍然解释不了为什么节目组会提供【才能测试中心】。”
    
    “也许测试中心是这座监狱本来就有设施,只是节目组没有去拆?”
    
    “不可能是那样,”这一回轮到德雷克提出反对意见了,“预约测试那边本来就是个用途可变的场地。拆迁标准化测试中心需要相应的设备,但是绝对没有到完全无法拆卸的程度。还有,如果不是有相应的需求,我不认为他们会特意保留这个设施。”
    
    “这样啊……”芬恩垂下了脑袋,“那么,马里迪先生,您认为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我之前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布拉沃先生说的话给了我一点启发——也就是正常而言,在不利用它来作案的情况下,囚犯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用到才能测试中心。”
    
    “是……想要确认自己的水平的时候吗?”
    
    “准确地说,应该是【不清楚自己是否失去了才能的时候】吧,”赤座清人点了点头,“马里迪先生,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这确实是个严峻的情况。”
    
    “……我没听懂。”德雷克举手示意,而芬恩也跟着附和了一声。阿莱萨内思忖片刻,开口解释道:
    
    “两位可以从节目组的动机出发去思考这个问题。节目组憎恨、厌恶着才能者,却又在监狱中设置了评价、衡量才能用的【才能测试中心】——这两个事实似乎互相矛盾。不过,假如存在着某种动机作为前提,而且在这种前提下,这两种事实并不矛盾呢?”
    
    “这个前提跟节目的失忆机制有关吗?”
    
    “是的,直接相关。”
    
    “……那我好像明白了,”芬恩的脸色变得苍白,“马里迪先生的意思是,跟M.M口头上宣称的并不一样——”


    
“才能测试中心不是用来【发掘隐藏才能】的,而是节目组用来确认我们【丧失才能的进度】的?”



    
    “是的,”赤座清人轻声说道,“这样就解开了另一个谜团——为什么这档节目没有跟前两期一样,采用先全部失忆、再慢慢恢复记忆与动机的方式,明明那样更能制造悬念、钓起观众的胃口。因为让我们失去记忆既是手段,也是目的。”
    
    德雷克摘下墨镜,插到胸前的口袋上:“叠叠乐抽木块抽到一定程度之后,如果结构变得足够不均衡,木块塔就会瞬间坍塌——是这个意思吗。”
    
    “监狱里的大家对才能称号和才能者身份大概态度迥异。然而无可否认的是,我们的才能跟我们的自我认知、社会关系以及个人经验是高度关联,又互相影响的。个人经验塑造自我认知,自我认知影响社会关系、社会关系决定个人经验——三者以复杂的方式互相关联。我们的才能是三者共同作用下的产物,而这个世界的环境使得才能又会反过来作用于三者。在每一轮节目开始的时候,我们会自行决定消去什么记忆,就像是在玩叠叠乐时可以决定以什么样的顺序来抽走哪一块木块。但抽到最后,这座塔一定会变得不平衡,最终轰然坍塌——”
    
    阿莱萨内说:
    
    “或许,这档节目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展现才能者被缓慢剥夺一切的过程。”
    
【Route 3-B Conclud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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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4 15:02:36 | 显示全部楼层


    虽然你并非综艺设计的行家,但你可以肯定,这是在以往的《囚人论破》当中绝不可能出现的游戏机制和演出手法。
    
    道理很简单:从前的《囚人论破》是为了维持世界现状而设立的节目,但《幽冥界》从某种程度上说,却是为了改变现状而产生的。主导节目运作的动机不同,节目从吉祥物的态度到运行策略,便都全无相同之处。因此剥夺记忆这个环节才会取代恢复记忆,出现在节目当中。
    
    你想到了一种名为凌迟的酷刑。从某种程度上说,一步一步剥夺记忆、自我意识与才能的机制,确实跟千刀万剐、令犯人在痛苦中慢慢失血致死的刑罚拥有相同的设计思路。又或者说这种形式与酷刑有着异曲同工之处,既能贬损受刑者的人格,令群众或是恐惧、或是拍手称快,又能展示施行方的权力。更加重要的是,这种方式能够在节目之外形成明确的社会趋势:
    


向全世界的观众展现自己具有【剥夺才能】的能力,确实能够影响才能者的权力合法性的基础。

    



    才能者当政的权力合法性基础,恰恰正是才能本身。而恰恰是因为才能者能够依仗才能调配大量的社会资源,才会形成普通人和才能者之间的地位差别。因此,这档节目为普通人赋能的同时,确实也给才能者祛魅了。
    
    而且,透过剥夺记忆来剥夺才能这种方式对黑幕而言,恐怕还有一个额外的好处:随着节目继续进行,在囚犯的知识、经验与能力慢慢消失之后,跟节目组对抗的难度也会随之攀升。不知道节目里有多少囚犯能够意识这件事呢?
    
    你瞥了一眼“鼹鼠”,心下思量着黑幕究竟有没有告知她这些信息。倘若她知道了这种运行机制,会不会改变对事情的看法呢?不过你终究没有将这种想法表露在脸上。而且比起担心节目中的囚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亟待你来解决。
    
    
    
    “总而言之,”你平静地把话题拉回正轨,“第二次宁静海会议的情况大致上就是这样。‘历史总在不断重演’这句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不是吗?”
    
    “鼹鼠”眨了眨眼睛。不知是在揣摩你所说的内容的虚实,亦或是在思考自己的策略,她一时间没有接过你的话头,宁海海会议室就这样笼罩在了一片死寂当中。你等了一会儿,见“鼹鼠”似乎真的不打算主动开口了,才又慢条斯理地说道:
    
    “那么,既然你原先的计划已经行宣告失效,你准备好听一个更好的方案了吗?”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的方案已经失败呢?况且,希望我——我们能放你一条生路的,是尼娅小姐你不是吗?我还保留着让这个基地上演《无人生还》的选项呢。”
    
    “鼹鼠”快速反驳道,她似乎仍然对你保持着戒备,只可惜你听得出来她话语中的对抗性已经远不如先前强烈。这样就足够了,足够你把事态引导到你想要的方向上了。你抿了抿唇,露出一个饶有兴致的微笑,慢慢从椅子上起身:
    
    “真的是这样吗?你要不要再仔细考虑一下呢?”
    
    “……什么意思?”
    
    “让我们回到之前的话题吧——关于你的计划。你此前说过,自己【拥有在保证计划结果的前提下,处理月球上一切事宜的权限】。那么,艾琳娜,在这次行动中,你必须保证的计划结果究竟是什么呢?”
    
    “那自然是宁静海会议中心里,所有人的死亡了。”
    
    “是吗?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你必须保住的,是【胡塞娜·马里迪被尼娅杀死,校友会和合作联盟因此产生龃龉】这个结果猜对。至于这个结果嘛——”
    
    你挥了挥手,用手势打开早就准备好的《幽冥界》节目片段,推送到“鼹鼠”的面前:


    
“你其实已经得到了。”



    
    映照在 “鼹鼠”面前的,自然是《幽冥界》中,M.M向阿莱萨内告知胡塞娜死讯的片段。考虑到通讯延迟与位置顾虑,身处宁静海交流中心的“鼹鼠”必定是第一次看这段信息。你特地等到她看完你截取的片段,方才平静地叙述:“如今地球上所有人都认为胡塞娜已死,而我就是凶手。你看,就连M.M也是这么宣称的。”
    
    ”是吗?既然我已经得到想要的事物,那我就更没有理由听取其他的意见了。“
    
    “鼹鼠”然而似乎仍未理解你的用意,一边翻来翻地拖动进度条,一边用余光观察你的动作。于是乎你慢条斯理地迈开脚步向她走去,懒洋洋地开口解释道:
    
    “你确实已经得到了这个结果——只要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或者我没有向地球发送‘遗言信号’、让他们看到还活着的你的影像证据的话。所以,现在的情况并不是我有求于你,而是我们双方皆有求于彼此。这样说的话,你明白了吗?”
    
    “鼹鼠”先是一愣,旋即迅速反驳道:“……说谎。如果真的有这种方便的机制,你早就应该用了。”
    
    “那我只能说,你实在是太不了解皆筑蝶理这个偏执狂了,她在这座建筑里藏起的保险机制数量可是远超你的想象,”你耸了耸肩,若无其事地说出真假参半的信息,“只要我花个半秒发送信号,你就会失去原本已经散播出去的【事实】,导致计划被全盘打乱,进而影响你们做过的所有宣言;而我呢,则会被你杀死、丢掉自己小命。不过这样会是同归于尽的最坏结果,比起双输当然是共赢更好。不是吗?”
    
    “我们之间似乎没有共赢的可能,生与死本身就是一对不可调和的矛盾。”
    
    “不,不,我们当然有,”而且你一定会觉得我们可以合作愉快的,“要拆穿【胡塞娜已死】这个说法,需要我们本人返回地球,或是送回影像证据。既然如此。只要我们不联络地球方面,也不返回地球,胡塞娜被我杀死这件事对于地球上的人们来说就是无可置疑的【真相】——这就是我提出的方案。”
    
    你慢悠悠地走到鼹鼠身边,在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立定。在这个距离下,她只要一抬手就能致你于死地。但你非常确定此时此刻“鼹鼠”没空这么做,毕竟从她那小小的脑袋瓜正在在权力运转,忙着评估你的方案呢:“怎么样,艾琳娜?你意下如何呢?”
    
     “不行,”只见她摇了摇头,“……你的方案根本行不通。宁静海会议中心只为短期会议而设而设,这里的物资马上就会耗尽。”
    
    啊哈!你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了:“谁说我们要留在月球了?如果要执行这个方案,我们必须去另外一个地方才行。”
    
    “哪里?”
    

“土卫六的高天原基地,或者说叹息之川——也就是《囚人论破II》的举办场所。”

    

    你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需要拜访那个地方,但是眼下它确实成为了你的一线生机:“虽说高天原基地已经被闲置了五年。但当地的主控电脑会负责对它进行定期维护,物资也还剩余有一些,至少足够我们在那边过好几周。更何况生产设施也都还留着。反正那边也曾经当过《囚人论破》的会场,如今你们既然已经是新一期《囚人论破》的主办方,上面的东西应该对你们很有用吧。”
    
    对于任何人来说,这都是一份让人难以拒绝的大礼,然而“鼹鼠”的声音充满了狐疑:“你……能启动高天原基地?”
    
    “哦,不,只凭我当然不行。”你别过脸,向落地玻璃窗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不过我们很走运,那边那位的活体生物识别信息可以。”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你仿佛能听见自己神经绷紧到极限时的声音:此前你表现得足够有迷惑性吗?你是否已经放出了足够多的诱饵来干扰“鼹鼠”的思维?因为实际上,保住胡塞娜·马里迪,才是你在这场谈判当中除了活命外,真正需要达成的战略目标。在初代十六先驱纷纷暴毙的现在,胡塞娜·马里迪可能会是某些秘密的最后知情人,而作为这场阴谋的头号目标,“鼹鼠”肯定不会在她的生死问题上轻易松口。
    
    既然黑幕铁了心要她死,你必然要反其道而行之。况且,她还是是唯一能证明你并没有杀人的证人,不是吗?为此,你必须不动声色地在鼹鼠的脑海中植入“胡塞娜活着比死了对黑幕而言更有价值”的想法。
    
    于是你打了个响指,让全息投影装置显示出另一段影像,好继续压榨“鼹鼠”的注意力:“此外,我觉得你会想看一看这段影像的——看完之后,你或许就更能明白我的提议能带给你的收益了。”
    





    “榎本先生,在你看来,监狱到底有多坚固?”
    
    这一次,在全息投影当中浮现的,是躺在医疗室接受治疗的安平乐宅,以及一旁的榎本弗斯。这一段影像发生在学级裁判后不久——安平乐宅的手断臂需要接受持续性的护理治疗,因此他重新躺到了医疗室的病床上。而榎本正好也待在医疗室内,此时正好因取水而路过。在谈及这个话题之前,他们还交换了监狱内的最新情报:囚室塔附近的瓦砾已经全得到了清理,而M.M也公布了对拱顶爆破组的惩罚。《幽冥界》的吉祥物判断,直接参与爆破行动的切科·埃斯波西托,明日明,艾维·索恩以及贝谷未知代需要在各自的囚室中单独禁闭三天,。而对则提出了行动建议的榎本弗斯和多萝西·梅,以及没有直接参与行动的安平则被轻轻地放过了。
    

1.jpg



    这种处理方式并不出乎你的意料。差别待遇本来就是分化群体的常用手段。不过看到这一幕的“鼹鼠”的眼睛微微正大,肢体语言中流露出一股好奇。在你们的注视下,影像中的榎本弗斯思考了一会儿,开口说到:

    “从我的经验,以及M.M对于囚犯爆破行动的态度来推断的话,要破坏这所监狱恐怕需要用到相当先进的工程设备。”
    
    “也对。毕竟那只鼹鼠都敢自己埋炸弹了,应该是对这一方面很有信心。而且,那扇大门上是不是有一些文字来着?”
    
    “Shelter Sequence-03,”榎本平淡地转述道,”或许是这座监狱的真正名字。”
    
    “Shelter ……‘避难所’吗?那么后面Sequence是指避难所的系列编号?”
    
    “如果是末日避难所的话,完全有可能建筑在某种极端环境之中。”
    
    “这么一想……M.M那家伙在学级裁判上也提到过,切科继续爆破的话,可能会把所有人都害死,”安平抬了抬左臂,似乎是想要搔一搔自己的后脑勺,然而他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袖管如今已经空无一物,便改为抬起右手,“结合幽冥界这个名字,学级裁判场的岩浆,还有我们在地下这个早就得出的结论……这座监狱,莫非是在某条火山山脉深处?”
    
    榎本还未来得及回答,影像中传来一阵门被推开的声音:


    
“——我也这么认为,安平先生。因为这座监狱确实采用了许多与地底相关的命名方式。”



    
    榎本跟安平双双抬起头来,看向医疗室的大门的方向。说话的人原来是劳伦斯·维,他在安平的病床床位立定,简单又不失礼数地向两人致意。不过,劳伦斯并不是安平唯一的访客。医疗室大门还没关上,合页便再度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另一道你很熟悉的也加了进来:
    
    “打、打扰了……安平先生……我们想要借用您的知识来确认一些事情……”


2.jpg


    
    绯室熙抱着他的绘图小册子,也出现在镜头之中,跟在他身后的还有钟嘉歆——看样子。五个人在医务室中济济一堂,画面立刻就变得拥挤了起来。等到所有人都找到自己的位置立定之后,你才听见劳伦斯将话题推进下去:
    
    “我之前在跟绯室先生、以及钟先生讨论了一下这所监狱各种设施和设备的命名问题。记得存放本杰明·费舍尔先生遗体的冷却柜上,有着Cthonic的字样。在我的记忆中,这个单词应该是希腊语的拉丁文字话,其含义大抵维是【地生的,大地】的意思。不过印象中似乎还有一些民俗跟神话学方面的含义……关于这一点,不知安平先生有没有什么头绪?”
    
    “从民俗的角度来说吗……克托尼俄斯(Cthonic)指的是希腊神话中的【地神】或者冥府诸神的意思。”
    
    “地神?”绯室熙愣愣地将这个单词重复了一遍。
    
    “希腊神话中不是有个奥林匹斯山吗?住在上面的十二神一般被归类为奥林匹斯神(Olympus)或者天神。地神,或者说冥府诸神则是跟他们起源不同分属于不一样的系统,基本上都是从原始的本地信仰转化过来的,而且基本都跟死亡这个概念沾亲带故……大概是这样。”
    
    “关于这个说法,我也有一些印象,”钟嘉歆从旁搭了腔,“最近几年,冥界诸神在各种各种民间密教和巫术仪式中有相当广的影响力,网上也流传着各种真真假假的仪式,譬如说需要将黑狗的头切下来供奉在三岔路口,或者在蜡烛上刻下特定的符号之类的。”
    
    “差不多是那样吧。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钟嘉歆摇了摇头:“因为相关的内容在各种社交网络平台上太流行了,有些时候有些人甚至会做些有些出格的牲畜献祭之类的……所以,我经常会接触到相关内容。”
    
    “这样吗?”安平乐宅放下手臂,“这么说来,这所监狱里的区域命名也跟希腊的冥河有关。然后火山的话,在地中海一带确实经常会被当做是地狱的入口,也算是同根同源吧。不过,尸体冷却柜上印这种名字……离谱,把我们比作冥界诸神吗?”
    
    “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劳伦斯问道。而安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烦躁:“只是感觉这个节目组一边厌恶才能者,一边又把我们比作神的话,看起来可是扭曲得很。不过,也有可能他们可能想戏仿冥府神话的原型故事来嘲笑才能者而已。”
    
    “原型故事?”
    
    “是比较神话学的概念。世界各地的许多神话系统都会有一些近似的情节元素,比如说创世牺牲,大洪水,世界中轴什么的。冥界也有个比较有名原型故事,就是神之死。”
    
    安平乐宅顿了顿,咽了口唾沫,继续解释道:“大致的情节就是,某个神明因故死去或者被困在冥界,其他神试图将其带回生者的世界,但因为这位被困在冥界的神却因为种种缘故无法离开。日本的伊邪那美,希腊神话的珀耳塞福涅和欧律狄刻的故事中都有类似的元素。”
    
    “那、那个……”绯室熙低下头,在素描本上刷刷地写了什么,“应该是叫黄泉户喫的来着,对吧?”
    
    “就是那个。”
    
    病房中的众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与此同时,“鼹鼠”则是疑惑地看向你,似乎是想用眼神示意你开口解释为何要给她看这一段节目。你冲她微笑了一下,反正她很快就会知道了。毕竟这是你精心挑选出来、钓她上钩的饵食。过了好一会儿,你听见榎本打破了沉默:
    
    “但是,这所监狱里并不是所有东西的名字都跟神话有关吧。比如说,Shelter Sequence这个名字,从语言到组词就都跟神话没什么关系。”
    
    “确实是这样。不过,会出现这种现象,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两样东西有不同的命名者呢?”钟嘉歆推测道。与此同时,绯室熙在一旁拼命地点头:“啊,这、这么说来,确实非常有可能!……因、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不同的语言对应了不同的思维模式……而且,从命名方式可以判读出命名者对其的期许……”
    
    或许是因为没有人接话,绯室熙的声音越来越低。劳伦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换了话题:“说到命名,我有件在意的事或许也跟这些有关。此前我调查阅览室中的记载时,曾经读到注意到一个冷僻的单词,Shuggura。”
    
    闻言,钟嘉歆疑惑地皱起了眉:“天之花冠并不算生僻词呀。”
    
    “您是通过同声传译听见我说的话的吧?我是在读资料时看到的原文,根据前后文才判断出来到,Shuggura这个词原来指代的是天之花冠。这个单词似乎是阿卡德语,但跟各种语言中的‘天之花冠’的意译不一样的事。Shuggura似乎是个跟神话相关专有名词。”劳伦斯回答,“安平先生知道相关的内容吗?”
    
    “是伊南娜吧?苏美尔神话中司掌繁殖、丰饶与战争的女神,经常被人称为’天之女主人‘,近东和中东各种神话中的女神都是由其演变而来。Shuggura是她的冠冕,又被称为草原之冠,据说上面缀满了花朵,是她权能的象征。”
    
    “原来如此,这样听起来的话……确实是‘天之花冠’没有错。”
    
    安平轻轻地点了点头,不过又很快地皱起了眉:“不过,‘天’和‘地’啊……这么说来,伊南娜也算是与冥界有关的神。其最有名的传承正是她穿过冥界的七道门扉后,在冥界衰弱并被杀死的故事。在那个故事中,她在通过第一道门时,最先放弃的就是自己的王冠——自己的权能。”
    


“这样看来,天之花冠的命名该不会也算是某种隐喻吗?可是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Route 3-A Conclud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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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4 19:19:2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看不出这段影像跟你的提议有什么关联。“
    
    “鼹鼠”脸上的困惑神色愈发浓烈。你挥了挥手,关闭了全息投影:“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抛开其他的因素,你对刚才那段内容感兴趣吗?”
    
    “……我?“
    
    “没错,你。“ 不是”鼹鼠“,而是特指叫艾琳娜的才能者,“说实话,刚刚你眼睛都亮了。“
    
    这句话有一半基于你的观察,另一半则是基于想象力的加工——但诈人本来就不需要对事情有着十足的把握。你只要稍微刺激,勾起对方的好奇心即可:“天之花冠,隐形战争,以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囚人论破》——这些事件周遭仍然围绕着许多谜团,对它们感到好奇也是人之常情。既然如此,于情于理我认为你都会想要前往土卫六的。”
    
    “为什么?“
    
    很简单,那个理由只要一个单词:
    
    ”初代’御簾之后的人’。“
    
    你应该能意识到这当中有多么巨大的利益吧?
    
    你与”鼹鼠“四目相对,看着怀疑与贪婪在她的眼底交织成旋涡:那台量子计算机曾经支撑了《囚人论破:绝深海》和《囚人论破II:高天原》的运行,其内置的情报可以说是无价之宝。就算这些旧资料已经在你不知道的时候被秘密销毁,作为全世界仅有三台的量子计算机,“御簾之后的人”本身也已经足够诱人。校友会跟合作联盟都已经有了自己的计算机,旧型号的御簾之后的人对双方价值不大,然而对于这一次的黑幕来说就很有诱惑力了。
    
    而想必聪明的”鼹鼠“马上就能意识到,假如她想要抵达土卫六、就需要有一台能够驾驶的飞船,以及一个能够操作“御簾之后的人”的程序员。毕竟她不久之前才对你的飞船动了手脚,眼下月球上只剩下校友会的飞船还可以运转。不过幸运的是,现在你们的身边有且只有一名优秀的程序员,。因此只要“鼹鼠”希望前往土卫六,那么她就必然会让胡塞娜活下来。
    
    “好了,那么,你准备好出发了吗?”
    
    你用问题代替句号,为这场谈判下了总结。这并不能说是一场“压倒性的胜利”,只能说从现在开始,你的处境无论如何,你已经成功地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在宁静海会议中心这样的地方你可以说是处处掣肘,但是在高天原基地就不一定了——那里有更多的操作空间跟变数。
    
    唯一有些风险的事就是,在抵达土卫六之前,你将会完全无法与合作联盟的同事联络、交代自己的计划。不过……算了,如果保障署缺了你就无法运行、连最基本的运行都无法维持的话,那合作联盟确实活该被历史趋势的车轮碾成齑粉。你会尽力完成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至于地球上的、节目中的。
    
    你最后一次看向挂在夜空中的暗淡蓝点——地球遥远地挂在天上,看上去仿佛自亘古开始便隽永不变。然而你知道,没有什么是真正永恒不变的。
    
    因此,在道别之前,你在心里默念道:
    
    ■■■■■■■■■,如果你确实存在的话,是不是也该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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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4 19:23:35 | 显示全部楼层



此时此刻,还有一件监狱中正在发生的事情。这件事目前你——尼娅——目前无从知晓。而你们——囚犯们——则还未发现。
    
再过几个小时,你们就将能再度尝试解锁位于混凝土立方中的终端。

不过,相比鲁莽的第一次尝试,这一次你们将会回忆起关键的信息。

你们将会在那里找到关于“真相”的第一块碎片,进而开始理解■■■■■■■■■为何物。
    
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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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再试一次。再次与你们接触。




    
    —
    
【̶̡̮̲̯̭͖̳̳́̎̽̏̈́̈̇͗͐̈́͛̎͠某̴̲̺̻̳̇̉̚͜�̶̣̠̜͋̃̈̈́͊̌̌̌͠�̸̯̙̰̦̭̦͈͈̝̙̞̜̯̊͠ў̵̲̺̼̗̤͙͍̰̱͚̭̍̑̏́̈́̽́͒̉̈́̔͆͗̏͝Ư̷̪̓̑͌̍͆͋̐̈́͆͆̽͐̆͛̚̕^̶̛̝̞̹͉͇̟̅͌͠的̵͍̾̍̽̓̀视̸͕̓͒角̷̡͍͈̳̗̲̕·̶͉̣̯̫̱̦̯̳̼͚̗̱̭̯̬̰͐̈́͝壹̷̧͎̤̲̺̜̩̠̗̩̳̱͔̯͈̇͋̄̿̔͒͗̓͊̒͌͘͠͝ͅ】̴̢̜̦̭̖̠̞͚̦̭͖̰̳͚̑̑͂͋̋̾͌̌̚̕






    
<滋滋,滋滋>

<咔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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