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错的牧羊人？”
时间：隐形战争前一年；地点：校友会总部的飞船甲板。她转过头来，问我这是什么意思。
那天风很大，我们说话的音量都很高，几乎接近呐喊：“引用自中世纪的神学概念！犯错的牧羊人必须跟其他牧羊人隔离开来。如果羊群开始对牧羊人心存怀疑就麻烦了……他们会长出角，变成恶魔！”
“宗教！”
她皱起了眉头（她不太喜欢这些。我可以理解为什么：来自成长环境的烙印）。
“这是便于理解的譬喻，不是方式本身！”不过确实，宗教中采用的许多古老的社会工程方式到了现代依旧有效，且依旧被各种机构和团体运用着，只是呈现方式有所改变，“我指的是，我们需要设计某种针对才能者的自净机制：如果才能者想要引领大众、让普通人相信我们所做的事情是对这个世界而言最好的方案，那才能者这个群体本身就必须做到……我一时之间想不到别的词了，所以就这样说吧：保持纯洁！”
“可是如果我们已经成功了，才能者本身就应该是最适合引领社会的人选吧！”她喊，“这不就是预定调和这种结构当中，才能者的存在意义吗？”
“是啊，那是我们的理想愿景和长期目标！可是至少现在，规训和奖惩机制仍旧是必要的。这样现在的才能者们才会全力以赴地为了更好的未来而努力，同时被规训约束，不去做损害普通人利益的事情。趋利避害！这样才是符合人性的社会设计！”
我喊道。但她的反应似乎有点微妙（或者说，她看起来有一些失望跟鄙夷）。沉默良久，她最终转过身去：
“那样按照这种方式，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者这个群体才会演变成我们理想中的样子？我们应该再看看还有没有新的方案！毕竟我们的所作所为会直接影响到下一代……不是吗？”
然后，她转过身，扶着栏杆慢慢地走远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在甲板上继续思考该怎么构建我们理想中的社会。
或许那个时候我该意识到的：新的，未来，次世代，变革——绯室天守一直都醉心于这些。她追逐理想，追求完美，眼光永远放在未来，有时候甚至会因此忽视别的事情。
比如说：现实和当下，还有安全。
我当时该意识到这点的。
或许那个时候我如果再说些什么令她回心转意，后来的一切便都不会发生。但不会有或许了。
但我的故事已经是某种历史。现在，我应该关注你们的行动。
按照你们的历法，现在是监狱生活的第31天。换而言之，你们已经在这座监狱里生活了一个月了。你们已经从经验知道，接下来马上要发生某种形式的突发事件。
于是在Day 31的一大早，M.M把你们聚集到【区域IV】的展览馆区域前时候，你们对此已经有了某种程度的心理预期。唯一出乎你们意料的事，这一次的事件似乎是由监狱方发起的：
“各位老爷夫人，以及至高无上的观众大人们，鼠鼠现在要隆重地宣布……咱们监狱的特殊展览终于开放啦！”
M.M站在一座木制的演讲台上，手舞足蹈、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你们。一旁的狱卒们立刻响应它说的话，摇开香槟，拉响礼炮。在飞舞的礼花之中，M.M从围裙口袋中掏出一条方帕擦了擦脑门，说，
“哎呀，设置这次的特殊展览真是花费了鼠鼠一番功夫呢！鼠鼠我啊，也是久违地体会到了文书处理工作的枯燥跟痛苦之处……总之请各位老爷夫人跟鼠鼠来~”
禁止进入的牌子已经被撤下，如今你们站在一座水泥构成的展厅当中。这座展厅的地面上跟墙壁都画着某种白色的十字型图案。
但除此之外，展览里似乎什么都没有。
“……场景定位。”
德雷克·费舍尔，你马上就认出了这些图案是什么：它们是用来辅助实时计算全息扩增实境（AR）的场景定位点，在第二次的突发活动当中，你们也采用过类似的技术。而M.M似乎很满意你的捧场，立刻说道：
“老爷聪慧~总之，欢迎各位来到特殊展览之——《午夜前刻》！”
闻言，狱卒们立刻卖力地摇起了拍手器，塑料的撞击声被这个空间吸收，听起来有一种沉闷的感觉。（这是因为这里的墙壁和地板的材质具有吸收声音、防止回声的功能）。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们发现M.M已经戴上了AR眼镜。而一旁的小狱卒们也随即开始向你们分发一模一样的设备。
这些全息眼镜跟你们之前用过的款式相同，只是颜色变成了血红色，上面还有着节目的图标，和之前的不太一样。就在狱卒派发眼镜的时候，M.M也用一种甜蜜得近乎谄媚的声线，声情并茂地宣布道：
“各位老爷夫人们，这么多天以来真是辛苦各位的努力工作了！鼠鼠打心底对老爷夫人们的成就感到佩服~不过不过，考虑到过度工作可能会让老爷和夫人们过劳，丧失更生的热情，鼠鼠觉得有些时候也应该让老爷夫人们放放风，用一些不那么紧张刺激的文娱休闲活动陶冶情操~咦？怎么老爷夫人们全都一脸怀疑的样子？怎么会这样！明明鼠鼠一片赤鼠之心……哭鼠！哭鼠！”
对于你们而言，这种怀疑在正常不过了：经过一个月的相处，你们深知M.M的言行中经常包含深不见底的恶意。况且，它似乎并非真的对你们的冷淡反应感到悲伤，这只是某种走个过场的演技。
证据是，它很快就变回了那副谄媚似的口吻：
“放心~放心~这一次鼠鼠安排的活动非常休闲，时限超长，不需要组队活动，并且是可以自选是否参加的哦！”
“……具体来说，这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活动呢？”
钟嘉歆，你在一旁疑惑地出声询问。而M.M立刻回答道：
“请各位老爷夫人戴上眼镜看看吧~啊，对了，这些眼镜呢，现在就属于各位老爷夫人各自保管、维护啦~就算活动结束了也不用还给鼠鼠喔！”
听完它说的话，你们不情不愿地（有个别人则是跃跃欲试地）戴上了眼镜。
你们看到，原本空无一物的展览厅内立刻就出现了崭新的场景：硕大的、复古像素风格的《午夜前刻》标题大字跃然眼前。当它消失后，展现在你们面前的是某种住所一般的场景。
当你们望向彼此时，你们惊奇地注意到，扩增实境中，你们身上的服装全部改变了，变成了某种普通至极的休闲打扮（就像是那种透过人工智能随机生成的、随处可见的“普通人”的的穿着）。然而跟此前的突发活动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你们完全无法看见彼此的面容，只能看到彼此的肩膀以上有一团难以辨识的黑影。
所幸，你们还是可以透过声音和体型等来分辨彼此。
就在你们互相观察的时候，你们听见鼠鼠用一种策展人行销的口吻介绍道：
“这次的《午夜前刻》特别展览呢，是一种崭~新的、前卫的、具有现代性的、富含教育意义的多媒体互动体验喔！各位可以自由地探索扩增实景，与里面的场景玩耍互动~什么！更棒更棒的是，这个展览还会在活动期间每日进行更新！哇，太良心啦！真的，如果不是鼠鼠还要做女仆长的工作，鼠鼠也想来玩玩看~羡慕鼠~”
“等等，既然是所谓的突发活动，那么活动的期限，以及奖惩又是什么？”
阿莱萨内·马里迪，你意识到M.M举办这个活动绝对不可能真的是出自一片好心，尤其是它完全没有提及日期、时间和游玩方式是如何运作的。因此，你出声问道。而M.M瞥了你一眼，答道：
“老爷，鼠鼠刚才也说了，这次是自选休闲活动，总不能还设置惩罚机制吧？那样不就违背了休闲活动的初衷吗？笑鼠~如果老爷真的疑心鼠鼠至此，那么不参加也是可以的~至于时限和奖励机制嘛……为了防止剧透，鼠鼠现在只能说，参加到最后，各位自然能够发现的啦~”
M.M在胸前比了个X，接着说道：
“总之，鼠鼠今天要说的就是这么多~接下来就把舞台留给老爷夫人们……啊，不好不好，差点忘记了重要的提示！”
它故作神秘地停下话头，等你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它的身上后，才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
“虽然说今天还没有开始，不过接下来的几天……”
“各位老爷夫人如果戴着眼镜到监狱的其他地方转一转的话，说不定还会发现各种彩蛋哦？笑鼠！”
| 
发表于 2024-7-22 03:58:11
